清冷的夜,層層烏雲遮蔽了月亮,讓本就漆黑的夜路多了幾分涼意。一道閃電劃破長空,不一會兒功夫,淅淅瀝瀝的小雨便落了下來。
“這該死的鬼天氣!”
方磚長街之上,一道魁梧的身影緊了緊衣服,粗聲粗氣地咒罵了兩句,不由加快了步子。
這人名叫趙山河,今年三十歲,生的虎背熊腰,兩百多斤的身子就像是一尊人猿,渾身結實的肌肉看起來充滿力量。這樣的人獨自走在夜路之中,怕是任誰看了都會避瘟神一樣躲得遠遠地。
壯實有壯實的好處。從小就又高又壯的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便是入伍從軍,上陣殺敵,像那些前朝名將一樣名動天下。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勇武和力氣沒有發揮的餘地不說,又臭又硬的脾氣卻讓他吃盡了苦頭。
從軍第一天,他因為把一個裝滿了髒衣服的盆子扣到了那個一臉趾高氣昂的讓他給洗衣服的老兵頭上,吃了整整二十軍棍。從此以後,這種怎麼也改不掉的倔脾氣伴隨他一起成了老兵的公敵,使他處處受到排擠。那些同年入伍的人前前後後都得到了提拔,只有他始終掙扎在軍隊的最底層,鬱郁不得志。
一直到七年前,他才從噩夢一般的軍旅之中解脫。
當時一個叫許先的男人找到了他,問他願不願意加入一個叫“飛天門”的組織。
對於一心想要報效國家的他來說,進入到一個陌生的組織,便等於放棄了自己的理想。但是殘酷的現實卻讓他失望透頂,最終他猶猶豫豫地答應了。
沒想到的是,這成了他這一生最英明的一個決定。
進入飛天門沒多久,他便把以前所在的“東平衛”裡買官賣官的軍官送入大牢,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從那之後,栽在他手裡的貪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現如今,提起“飛天門趙山河”的名字,許多平日裡手腳不乾淨的官員都會心中打怵。
在飛天門的這些年,趙山河過的無比痛快。這個近乎無所不能的組織給了他施展抱負的平臺,也給了他無與倫比的信心。哪怕眼下京城的局勢錯綜複雜,那些夏國的狗雜碎在攪風攪雨,他也覺得不過是跳樑小醜自討沒趣而已。
這幾天時間,他一直在研究程採夕帶回來的訊息,一點一點地排查。但是這些夏國人似乎忽然間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安靜的讓人心生疑竇。他每天關注著從京城每個角落傳遞回來的資訊,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今天一直忙碌到深夜都一無所獲,讓他多多少少有一點喪氣。
看著漆黑的夜,趙山河忽然想起自己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孃晚飯還沒有著落。由於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趙山河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一直和老孃相依為命。
想到疏忽了老孃,他不禁賭氣一般地拍了拍腦袋,暗罵一聲不孝。
雨漸漸大了起來,趙山河一路小跑,衣衫早已被打溼。看著一座有些破舊的老屋出現在自己眼前,粗獷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微笑,那是回到港灣的寧靜與溫馨。
他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怕驚擾了上了年紀的老孃清夢。但是剛一進屋,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長期在飛天門的牢房裡廝混,讓他對瀰漫在空氣中的味道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血的味道!
血腥味是從廳堂右手邊的布簾後面傳來的,那正是老孃的房間。趙山河心中忽然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來不及細想,他便一個箭步衝過去掀開布簾。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映亮了夜空,藉著那瞬息的光亮,趙山河看到了讓自己窒息的一幕:一道自己熟悉無比的佝僂身影,此時安靜地趴在地上。她的身子下面,一大灘殷紅的血跡染紅了地面。看著白髮下那已經發青的臉龐,竟是早已死去多時了。
“娘!”
趙山河發出一聲嘶吼,虎目含淚,顫抖的雙手輕輕碰觸地上的女人,卻發言後者的身子已經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