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飛雪悅蘭閣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唐安與鳳之嵐道別,架著醉如死豬一般的程採和,飛快地朝程府趕了回去。要是讓程老頭知道這不學無術的兒子不好好讀書反而去煙花之地尋歡作樂,自己連帶著肯定也沒有好果子吃。
“秋葉…姑涼,麼麼!來,本少爺…教你玩一個…叫做‘啪啪啪’的遊戲,嘔!”
馬車顛簸,胖子迷迷糊糊不住開口乾嘔,嘴裡還不斷嘟囔著。
他媽的,這死胖子酒量差酒品更差,才喝了幾杯就把滿肚子*的想法全都吐出來了,一點城府都沒有——就算你想啪啪啪,也別衝老子來啊!
一路躲開胖子好幾個熊抱,好不容易趕回府裡。恰逢兩個下人巡夜,唐安毫不客氣地將“討好少爺”的機會讓給了二人。
“咦,夏雨姑涼…也來啦!一起…啪啪啪,先親一個!”胖子見身邊多了一人,喜不自勝地撅著豬嘴左右“吧唧”,看的唐安渾身惡寒。
以後說什麼都不能陪著胖子喝酒了,否則菊花難保。正想回屋歇歇,卻聽見後門“吱唷”一聲又被推開。
唐安還以為是程雲鶴回來了,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趕忙躲到樹後面。偷偷瞄了瞄,卻見來人並不是程雲鶴,而是女土匪程採夕。
這小妮子,怎麼回來比我還晚?
程採夕臉上寫滿了疲憊,手裡還是攥著那把從不離身的寶劍,頭上的鬢髮有些散亂,連腳步也是一瘸一拐,看起來好像是受了點傷。
唐安眼睛微眯,想起程採夕高起高落得身姿,怎麼看也算得上是個高手了。高手也會受傷麼?看來這捕快真不是一般人乾的工作。
不過唐安轉念一想,這小妞累了一整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恰是心神最為放鬆的時候。如果現在去討要銀子,成功的機會不會更大一點?
剛要現身,唐安卻又頓住步子。女土匪既是出門辦案,身上多半不會帶那麼多銀子。不如等她回房的時候裝作偶遇,順便問候兩句聊表關心,打一手親情牌,這小妞感動之餘會額外再賞自己幾兩銀子也說不定。
老子真是個天才!
打定主意,唐安便踮著腳尖,不著痕跡地偷偷跟了上去。
讓唐安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繞到了一個唐安從沒去過的陌生庭院。屋子裡漆黑一片,好像是一間空房。
正猶豫要不要開口,程採夕已經推門而入,不多時,屋裡火光便亮了起來。
唐安暗恨自己不爭氣,不就是要銀兩麼,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唐安鼓起勇氣,準備上去敲門。
“娘…”
唐安的手伸到一半,忽然聽到程採夕的聲音,不禁嚇得一哆嗦。
娘?敢情這是程雲鶴老婆的別居?幸好老子手快,否則打擾了夫人休息,那可是大大的不敬。不過來到這裡好幾天時間了,怎麼從來沒聽說過程雲鶴老婆的訊息?
這個程夫人,果然和我一樣充滿了神秘。
唐安趴在門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了一會,卻不見有任何回應,不禁大是奇怪。女兒受了委屈,做孃的怎麼都該安慰一番才對,可是這老夫人卻沉得住氣,就是不開口說話。過了一會兒,反而傳來了程採夕“嗚嗚”的哭聲。
女土匪會哭?唐安再也忍不住,沾著口水將紙窗戳開一個小洞,往裡看去,只見程採夕背對著窗戶,肩膀微微抽動著。可是除她之外,屋子裡再也沒有任何人,哪有什麼夫人?
再仔細一看,程採夕的懷裡抱著一個牌位,無限委屈的哭訴:“娘,你可知道,女兒真的好累…”
唐安的心像是猛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的難受。
原來程採和和程採夕的母親已經過世了。程採夕受了委屈,卻連一個發洩的物件都沒有,只能來到母親生前的屋子,一個人對著靈牌哭訴。
想不到這個外表強悍的女人,身世卻如此可憐。唐安心裡嘆息一聲,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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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那輛永遠不知疲倦的馬車準時拉著程採和和唐安往墨玉書院趕去。
興許是昨天斬獲頗豐,和鳳之嵐和柳傾歌這兩尊大神都拉上了關係,唐安睡得格外香甜,大清早起床竟然覺得意氣風發,毫無睏意。
程採和就不一樣了,眼皮浮腫,雙目無神,一個勁打著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