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小客棧裡湊合了一晚,睡得最好的,自然是鬱知暖。身邊有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子暖床,暖和又舒適,睡得格外香甜;最難熬的自然是花謝,他總覺得鬱知暖那個女流氓肯定會對自家主子圖謀不軌,一有點動靜就本能的驚醒,然後豎著耳朵一聽,才發現人家不過翻身而已,一夜睡睡醒醒,直接熬成了大熊貓;最淡定的是容弈,他和鬱知暖也算是“睡過”,大約知道對方的習性,雖然有時喜歡嘴上佔佔便宜,但是睡覺的時候很乖,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窩著,再抱個枕頭(或人)以後,一般就不會亂動。而最勤勞的,肯定是福喜,天才矇矇亮,她就起身收拾,張羅著準備早餐,等到大家都起了,剛好可以用早膳。
鬱知暖一直沒什麼架子,因為在大壯家說謊都是丫頭,又受環境限制,自然只好同桌吃飯,而如今只有他們四人,福喜可不敢壞了規矩,老老實實的在一旁幫著整理。
鬱知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神清氣爽,看著一早上就忙個不停的福喜,道:“小喜兒,別忙了,過來一起吃早飯吧。”
“不用了不用了。”福喜忙推拒道。
“趕緊過來!”鬱知暖神色淡淡的,福喜這才聽話。
鬱知暖一邊喝粥,一邊品嚐著店裡的小菜,忽然感覺一道幽怨的眼神投來,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臉憔悴的花謝。
鬱知暖不明所以道:“小花兒呀,昨晚我們睡著之後你是出去捱打了嗎?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她一邊說著還一邊夾了個大肉包到對方碗裡,道:“趕緊吃個肉包補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花謝一筷子插和諧進肉包裡,舉在嘴邊,大大的咬了一口,道“我以後……再也不和你們住一間房了!”
鬱知暖笑道:“好啊,大不了我們以後出來不帶你就是了。”說完還朝著容弈擠眉弄眼的對笑。
他們今天的行程是去臨縣的石景村找製作瓷器的工坊商談購買一事。容弈早就和那邊管事的交流過,對方心裡也有底,那邊本就十分喜愛鬱知暖的設計,不過之前的約定是鬱知暖設計的東西只能用於胭脂蔻,不能提供給其他客人,所以這群人總有種使不出勁兒的無力感,這次聽聞對方有意收購,價格和福利都還不錯,也有合作的意向。於是乎對方在鬱知暖和容弈的雙重忽悠下,歡歡喜喜的簽了字,也是十分順利。
他們四人當天晚上就返回了鬱宅,凝香和婉玉親自出門迎接,看著鬱知暖泥猴似的村姑樣,都捂著嘴偷笑。
為什麼白淨的鬱大小姐會和泥猴一樣,因為在製作工坊的時候鬱知暖心血來潮,也想體驗一下拉胚,於是用行動證明了果然專業的事只適合專業的人來做。自己失敗的體驗還獲得了花謝毫不留情的一通嘲笑,算是勉強去除了花公子這兩天憋著的一口惡氣,回到鬱宅都精神了不少。
鬱知暖美滋滋的泡了一個花瓣浴,又耐心的給自己的身上擦上潤膚精華,細緻了的護理了自己的臉蛋,這才猛地一下撲向自己軟乎乎的大床上,幸福的嚎叫道:“還是家裡好啊!!!”然後毫無顧忌的滾來滾去,感受大床的魅力,享受夠了,才抱著軟綿綿的空枕頭呼呼大睡。
這兩天勉強算的上“跋山涉水”,鬱知暖雖然不是個弱柳扶風的嬌嬌小姐,但也確實覺得有些疲累,打算好好的睡一覺彌補這兩日的辛苦,所以她提前打好招呼,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吵醒她。鬱知暖義正言辭的表示“我要睡到自然醒!”
於是酣然入睡的鬱大小姐幸福的夢遇周公,可急壞了一大早就在暖閣門口等著的柳絮。
凝香見柳絮似乎真有急事,可偏偏家主昨天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可以擾她清夢,所以也不敢擅自進去把人叫醒,只弱弱的解釋道:“柳公子,實在是家主昨天的叮囑,我們真不敢去擾了她。不過……不過家主一般遇著什麼事都喜歡找容公子商量,您要不先去趟竹苑,問問容公子,若是……若是不行了再過來,興許家主就醒了呢?”
柳絮心裡有確實事,在涼亭裡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圈了,心道:“找容弈……或許也是個辦法吧。”於是道:“好吧,我先去趟竹苑,你也留意著,若是家主醒了,便遣人來竹苑找我。”
“是。”
容弈倒是個早睡早起的榜樣,他就是鬱宅不折不扣的大管家,府裡的事本就瑣碎,再加上現在的鬱知暖時不時的心血來潮,雄心勃勃的要“發家致富”,時不時折騰出點新鮮花樣,外面的事情也有不少需要他過目稽核。所以他格外繁忙。
容弈一大早起來正在整理近期的賬本,就聽得小廝通傳,說是柳絮找他,容弈不免有些疑惑。
鬱宅的六個男人,有種詭異的平衡感。童漾年紀尚小暫且不算,花謝和容弈自成一派,其他幾個素來互不來往,從來都是各行其是,只有鬱知暖強烈要求才會聚在一起,雖然在同一個屋簷下住著,說是點頭之交也不為過。
不過,自從第一次家庭會議召開之後,鬱宅的格局就開始悄悄的發生變化;第二次更為明顯,簡直可以說是互為合作的關係了……容弈心道,柳絮這時候來找我,興許真有什麼事。便讓小廝將他請了進來。
柳絮心裡也是一樣,雖然和容弈住在一個屋簷下,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竹苑。自己的出生到底卑微,又是從勾欄院那種地方被鬱知暖買回來的,他素來有自知之明,不愛往這些清高人面前湊,尤其是容弈,一看就知道出生不凡,身份成迷,偏鬱知暖又喜歡。
柳絮到底拘謹,即便和容弈對坐著也不自在。
容弈主動為對方斟茶,淡笑著說道:“不必拘謹,這一大早來找我,可是有什麼急事?”
柳絮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容弈,暗道鬱知暖的眼光果真不錯,這樣一個和煦的美男子便是自己也會多幾分好感,更何況是姑娘。柳絮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便將自己煩惱之事悉數告知。
容弈始終面帶淺笑的聽著,心裡卻有自己的計劃和主意。
柳絮說道:“我一早便去找家主,原是想找她商量商量,可是……可是聽說她這兩日去鄉下累著呢,要好好休息,任誰都不許打擾的。所以……所以這會子還沒醒。我想著家主有什麼事愛找容公子商量,便來尋您討個主意。”
容弈淡笑著說道:“四時氣候變化,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如果沒有找到合適花材,怕是隻有控制每日銷量了。不過……不過阿暖她心思機敏,興許能有別的主意也不一定。”
柳絮神情有些淡淡的哀婉。阿暖,這才出去兩天,他們已經這樣親密了嗎?柳絮又端起茶大喝了一口,道:“我想著怕也是如此,目前的貨到是還有,不過這段時間胭脂蔻聲名大噪,就連臨縣的一些富商也派人來大批次的採買,確實有些……供不應求了。”
柳絮話音剛落,就聞得一個小丫頭在外傳話,道:“家主醒了,請柳公子過去。”
柳絮朝著容弈感謝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尋家主,看看她還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容弈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我隨你一道去吧,正好有些事情關於火鍋店的事情要找阿暖商量。”
柳絮淡淡的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