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該買的年貨,也都已經齊備了。
只是沒想到,一過晌午,江興一家人竟然來了。
江興駕著驢車,孫氏跟江潮坐在後頭,三人都是把頭包的嚴嚴實實的,但還是凍得渾身直髮抖。
寒冬臘月的天兒,能不冷嗎?
顧寶瑛聽春桃說了來人,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來,便立即喊上知硯,叫碧芽去正房燒好爐子,燒上熱水,並叫她記得一會兒把徐氏從劉嬸兒那裡叫回來,隨後趕緊到門口去迎人去了。
大門外,孫氏下了驢車,來回跺腳的走著,想讓身上暖和一點,江潮則不住的吸溜鼻子。
“寶瑛!”這時候,孫氏一見門內走出來一個嬌俏的少女,不由一怔,隨即便是高興的喊了出來!
“嫂子。”顧寶瑛也從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頭巾底下,辨認出孫氏的容顏來,趕緊走上前去,親暱的拉住她冰涼的雙手,嚇了一跳,“一路上凍壞了吧?我叫人在屋裡燒了爐子,快先進家裡再說話!”
說著,她不等孫氏等人開口,就又趕緊吩咐春桃去把熱水備好,讓三人進去一會兒先洗洗手臉。
“寶瑛……”一旁站著的江潮看著顧寶瑛忙碌著心疼他們受了凍的樣子,不由得就喊了一聲。
“潮哥兒又長高了。”顧寶瑛於是停下來忙碌的身影,認認真真的看了江潮一眼,小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的道了一句。
“寶瑛……我好想你呀!嗚嗚嗚!”然而她這一句,卻像是一下子開啟了什麼似的,竟是觸動得江潮突然站在那裡大哭了起來。
他明明就比寶瑛還大上幾歲,然而這會兒卻哭得像個無助的小孩子一般,抬手不住的抹著眼淚。
這副樣子,讓人絕對不會懷疑,若他再小几歲,不必在意什麼男女大防,只怕就要立時撲到顧寶瑛的懷裡,好好的大哭一場,宣洩兩人分開以後自己對她的想念了。
幾個人都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江潮。
知硯也是笑著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腦瓜子,半是玩笑的斥責道:“也讀了那麼久的書,應當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怎的還哭成這副樣子?先進院裡頭去!你倒是皮糙肉厚的不怕凍,難道不知道你爹孃冷得慌?快別哭了!”
他這麼一說,江潮黑黝黝的臉上立時一紅,就那麼黑紅黑紅的現出一抹尷尬和不好意思來。
知硯畢竟當過他一段時間的教書先生,而且他後來也是打心底服氣知硯,甚至對知硯有一種濃厚的崇拜之情的,是以此時,他就是趕緊拿袖子擦擦眼淚,先應了一聲,恭恭敬敬的對著知硯叫了一聲“先生”,而後就主動把驢車上裝的年貨,給卸了下來。
孫氏這時候才能得空說都帶了些什麼東西來:“……入冬之前打的獐子,我把肉給醃了,就想著什麼時候,給你們送過來呢,沒想到拖到了要過年,還有一些自家產的魚跟大米,灌的臘腸之類的。”
“嫂子也真是的,這一路上勞頓不堪,冬天又這麼冷,你們來了還帶這麼東西,本來也該是我跟知硯大哥回去看看你們才對!”顧寶瑛一聽,不由心中一層暖意,面上則是嗔怪道。
“知硯不是要讀書科考嗎?哪有時間回來?你又一個小娘子……不過我看著你好像比以前在村子裡胖了一些,臉上有了一些肉,也就放心了!”孫氏笑著跟顧寶瑛說著話,一同進了院裡,又跨過二門,往正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