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營的君主將一頭霧水的自家皇后關在房內揚長而去的同時,黑營堡壘內,隨著大門被人帶著怒意關上的同時,黑方陣營帝后分坐在餐桌的兩側,沉默的對望著。
“你不應該讓他出去的,”蘇菲率先出聲打破沉默,“夜狩不像白天行進那樣,一旦開始便無法傳送回堡壘,是整個棋局中風險最大的部分,無論是以他現在的狀態還是目前的情形,這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傑塞不置可否:“這不是博弈的問題,在今天晚宴前他巴巴的跑到我跟前,自顧自的說什麼‘重創大計’,讓我從旁協作時,他就應該想到現在的局面。”
“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確實是他的失誤,可他畢竟......”
“畢竟什麼?我從來不相信什麼同陣營團結一心的鬼話,要找我合作,可以,只要利益許諾的足夠合我胃口,並且能夠兌現這份諾言。”傑塞毫不留情的打斷她“而現在他沒有兌現他的諾言,難道還不允許我對此索求賠償嗎?女士。”
他清晰客觀的闡述著觀點,下一秒卻突然反問對方。
“還是您覺得我的做法是在報復當年的【淨土之徵】中,你們對我的族人做過的那些事?嗯?”
“我必須澄清一下,在我還在界內的那段時間裡,我並沒有參與也沒有聽說過【淨土之徵】,我也並不是很關心,據後面來的傢伙說,這場吞併了南北兩界的重大戰役。”蘇菲迎著他問題中的雪亮鋒芒,鎮定的回答道,“在淪為黑營中人後,特雷西亞對我來說就不再是為之自豪和奮鬥的榮耀來源,而僅僅只是一個讓人能夠區分出我的代號罷了。”
“倒是你,”她反手一轉,將言語間的傷人刀刃掉轉方向朝男子擲去,“基於你本該是贏得比賽的目的和你身世兩者擁有的矛盾之處,我很難不將你的做法往後者靠攏。”
“為罹難的同胞復仇?你們眼中的南北界人都充滿了這種能兩肋插刀的深情厚誼嗎?”傑塞啞然失笑,“不,在這件事情上我跟你一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贏得比賽。”
蘇菲還想說些什麼,但傑塞朝她做了一個不容置疑的手勢,“我不需要連在夜獵裡獨自生存都做不到的合作者,如果他死了,系統播放出交戰結果,屍體按照慣例被傳送回堡壘。至少還能作為一件衡量對方實力的工具,發揮一點真正有用的效益。”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輕輕晃著酒杯,“至於復仇,這從來就不是我要考慮的東西。”
因為南北界的復仇,在它轟然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說起來,”他眼波流轉,望向對面牆上的某一扇臥室門,輕聲說道“九大家族的人,二十年多前入局。”
“真是巧,你會不會就是那個中招的‘幸運兒’吧?”他眼底劃過一絲隱晦而深沉的怨毒,很快又消失不見。
“算了,乾杯吧。”他朝著蘇菲的方向遙遙舉杯,“就敬......這個由先人對力量的無限慾念澆灌而成的該死棋局好了。”
若是林岑在此,不難聽出這句話跟老狐狸當年對棋局的見解,大逆不道得如出一轍。
只可惜林岑本尊此刻正在沈園種滿花草的庭院裡蒔花弄草,無暇念個分身咒跑到黑營堡壘附近聽牆角。
修長白皙的手在盛綻的花朵間逐一挑選,選定後的花朵就連著枝條一併剪下,林岑握著竹剪在花叢中轉了一圈,剪了滿滿一捧花後,便坐回桌前開始將其插瓶。
他生的一雙骨節分明形狀優美的雙手,又寬袍緩袖身姿挺拔的往那一坐,本應當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極具古韻的君子弄花圖。然而林岑同學身體力行了什麼叫做“上帝為你開啟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為你關上一戶窗。”,以自己驚為天人的卓絕才智與吊打大部分學院中人的俊秀容貌,犧牲了他在園藝方面的所有可能性。
該花籃相互配色之窒息,插花角度之奇異,真真是美術生看了要流淚,十級腦殘粉夏天琅看了都只能沉默不語。
許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一陣陰風颳過他的脊背,硬是在尚未入秋的夜晚帶出了些許滲骨的寒意。
林岑冷得一哆嗦,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大氅,朝著空氣開口,“不就是薅了幾朵你種的花想帶去給你嗎?要怪就怪你的小徒弟通知的那麼晚,害我連買束花的時間都沒有。”
語氣與其說像說是自言自語,更像是對著空氣跟誰交談,語氣間瀰漫著一股駕輕就熟的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