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的黑暗,無處不在的罡風……
這是一個完全混亂的地界,什麼都沒有,可又似乎什麼都有。各種不明的氣息與能量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什麼,彷彿是靈氣,又似乎是仙氣,更甚至還有神力。空中之中充斥著各種狂躁與暴戾,特別是那無處不在的罡風,更是一寸寸的肆虐搜刮著,彷彿可以收割任何生靈。
這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生機的地界,沒有生靈,亦沒有死靈。
蕪華坐在一個陣法之中,身上的仙力正源源不斷的輸入到陣法裡,才能勉強隔絕四周的罡風,避免被攪成碎片,他自己都分不清在這裡面多久了。此地無日無夜,更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彷彿瞬間已經萬年,又似是萬年只是一瞬。
四周的罡風太過古怪,什麼術法都無法將其驅散,再加上他掉進來的時候被罡風所傷,全身的經筋斷裂,導致仙氣運轉不暢只能勉強護心脈,若不是有這個陣法在,估計早已經被這些罡風颳得屍骨無存了。
只是陣法需要仙力維持,而仙力總有用盡的時候,陣法的光芒已經越來越弱,不久便會達到極限。偏偏四周的罡風沒有停歇的意思,別說想辦法出去了,連移動到它處,尋找安全之地都辦不到。
眼看著陣法越來越弱,四周也越來越暗,正焦急間耳邊風聲似是停頓了半會,他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一片昏暗的世界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抹亮白,正緩緩朝著這邊走來。明明穿的只是一身淡黃色的衣衫,上面還到處都是汙漬,但在一片灰暗中卻被襯得格外的眼亮,正一步一步堅定朝著這邊走來。
蕪華這才看清,對方身上哪裡是什麼汙漬,那是大片大片的血跡。她渾身浴血,身上全是深可見骨的傷痕,刺目的鮮紅,正一寸寸染過她早已破舊不堪的衣物,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仍舊沒有停止的朝著這邊走過來。
雙手也不知是不是受傷太重,垂在身側,手中的劍已經消失,卻仍舊保持著握劍的姿勢。全身彷彿帶著一股無比可怕的煞氣,就連四周那些古怪的罡風,都像在拼命繞開她一般。
蕪華猛的睜大了眼睛,甚至不敢將前方那個血人,跟心中所想聯絡起來,遲疑的喚了一聲,“菓菓?”
前方的人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抬頭朝著這邊看了過來,彷彿在確認什麼。半會她身上那股氣息才猛然退了下去,染血的臉上突然綻開一個笑容,“……找到了。”
她突然快走了幾步,似是想跑過來,但重傷的身體卻支撐不了這樣的動作,勉強到達了陣法邊緣,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菓菓!”蕪華一驚,連忙接住了人,這才確定真的是蕪菓。瞬間一股怒火就冒了出來,雖然早知道她一定會找過來,但究竟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種鬼樣子的?又是怎麼進來?為啥只有她一個人?還有她的劍呢?
他心底湧上了一堆的疑問,正想開口質問。身前的人卻突然伸手抱了上來,一頭扎進了他的胸前,向來清亮的嗓音突然沉了下去,還隱隱帶了些顫音,“師兄……”
蕪華愣了一下,正預扶起人的雙手僵在了半空中。懷裡的人在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給他闖了無盡的禍,甚至都敢上天捅窟窿的人。生平第一次他真實的感受到了她在害怕,在顫抖。沒由來的,他也彷彿被傳染一般,心間一陣輕顫。就連她鼻間撥出的氣息,好似也在一下下灼燒著他的心口,莫名就有點疼。
剛要到口的質問,頓時消散了,伸出的雙手也攬了過去,將人抱得緊實了一些,不自覺的長舒了口氣,安撫的輕輕順著她的後背,聲音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和,“沒事了菓菓,我在,師兄在!沒事……”
半會……
“那啥……”突然一道有些遲疑的男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一名中年男修,從蕪華身後探出頭來,遲疑的看了眼蕪華,又瞅了瞅他懷裡的人,眼神頓時就帶上了些調侃,拍了拍他的肩,突然感嘆了一句道,“唉,為師理解的,華兒你也長大了呀!”話中滿是欣慰。
“你胡說什麼?”蕪華瞪了他一眼。
“放心放心,我閉上眼睛當沒看到。”男子手指張開,做了個毫無意義的捂眼態勢。
“師尊!”沒錯,眼前這個完全不著調的,就是他倆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