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長得就瘦小,這會兒又哄著眼眶低聲下氣的說著自個的難處,倒是讓不少人都心有不忍。
林寶茹心裡冷笑,不說別的,只說他剛剛那番做派,瞧著就像是老手了。若只是初犯也倒好說,偏生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卻臉不紅心不跳的,但凡明眼的,誰瞧不出端倪來?
只是周圍好幾個都是莊稼戶的漢子,再加上他幾個同夥的附和跟求情,倒是顯得冷著臉的林寶茹有些咄咄逼人了。
“閨女啊,人家也不容易,你沒聽他說,家裡孩子好幾日吃不上飯了,這才出來偷東西的麼?”
“就是,但凡能過得下去,誰做這種丟人的事兒啊。”
更有些上些年紀的大娘上前拉了拉林寶茹,勸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反正你也沒真丟錢,乾脆賣大娘個面子,讓那孩子先走吧。”
幾個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起來,無論是剛過來的,還是原本看熱鬧的,這會兒可都把自個的姿態放的高高的。
林寶茹眉頭皺了皺,強忍著心裡的厭惡呵呵道:“大娘,不是我不賣您面子。您只勸我算了吧,可您卻不知道,或許這錢也是我們娘幾個安身立命的錢。”
“有句話說得好,退一步得寸進尺,忍一忍變本加厲!”林寶茹眯著眼,絲毫沒有鬆口放過他的意思,而是說道,“若他家裡當真揭不開鍋了,那他一男人怎的不去做工不去掙錢?”
“當初我娘一個弱女子,還日日上山砍柴,只靠著沒個集上賣幾捆柴禾養活五個孩子呢。怎的,我娘能做到,他就做不到?”
林寶茹冷笑一聲,看著低眉順目還假意同人使著顏色的賊偷子,幽幽道:“況且他打一開始就盯住我們娘倆,覺得我們好欺負。不然集上這麼多剛賣的物件的叔叔大爺,怎的不見他敢動手?”
剛剛勸說她的大娘被幾句話說的啞口無言,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了一句,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難聽,我好心勸你,你拿話擠兌我做什麼!”
林寶茹聞言揚眉,“大娘哪隻耳朵覺得我是擠兌你了,莫不是你同他是一夥兒的,聽了我的話才心虛了?”
那大娘臉色一陣青白,最後啐了一口匆匆擠出人群裡走了。
餘下的人力,雖然也有勸說,可到底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讓林寶茹算了。畢竟,哪個也不想被說成賊偷子的同夥啊。
王氏心驚膽戰的站在閨女身旁,唯恐那賊偷子惱羞成怒的動手。只是她聽著旁人的勸說,也忍不住拉了拉閨女的胳膊,小聲說道:“要不算了吧。”
反正錢也沒丟了,就是扔在地上的那幾顆白菜,也不值多少錢。
林寶茹聽得王氏開口,就知道這事兒定然讓王氏受了驚。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要討個說法,只是當時的情形,她只能先壓制住那賊偷子的氣焰,也省的前頭放走了他,後頭又被他的賊同夥惦記上。
可沒等她鬆口呢,就從人群后頭衝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婆娘,那婆娘一瞧見低著頭不敢言語的賊偷子,就直接抱著哭嚎起來。
“哎呦,我可憐的兒啊,哪個挨千刀的這麼狠心,竟把你打成這幅模樣啊!”
突然衝出來嚎啕大哭的婆娘,讓一眾人都錯愕起來,一時不知這是要演哪一齣了。
“行了行了,本來就是你兒子偷了人家小姑娘跟她孃的辛苦錢,就算被砸了兩下,也是活該的。你這麼嚎叫,倒是不佔理兒。”倒是又不忍林寶茹受責難的人,上來衝著罵罵咧咧的婆娘說道。
只是那婆娘卻絲毫聽不進去,只管指著林寶茹的鼻子罵道:“就算我兒子偷你東西,那他不是也沒得手麼?你至於把人打了啊!”
說著,她就又是一番破口大罵,那粗魯難聽的話張嘴兒就來,絲毫沒任何顧忌。只罵的好幾個勸和的人,都紛紛對著林寶茹跟王氏擺手,讓她們趕緊走。
然而,也不等林寶茹走呢,那婆娘就已經大步一跨,直接拽住了林寶茹的袖子。
“你個小浪蹄子,今兒不配我兒子的藥費,就休想走!”說著,她一口吐沫就狠狠的吐在了林寶茹腳邊上。若非林寶茹躲閃了一下,那晦氣物大抵就會落在她腳面上了。
林寶茹忍著噁心,反手就把那婆娘的胳膊給別到後背上,順帶著還惡狠狠的威脅道:“我不使手段不代表好欺負,前頭有婆子跟我撒潑,如今墳頭雜草都三尺高了!怎的,你想試試?”
她語氣陰測測的,手上力道也慢慢大了,倒是壓的那婆娘哎呦哎呦真的嚎叫起來。
那婆娘原本為著訛錢假意抹得眼淚,這回可是直接滾了下來。
此時她聽著林寶茹邪性的話,心裡又驚又懼,語氣也慌張起來,:“老二,你是死了啊,趕緊把這臭妮子給弄開!”
剛剛還哭喪著臉的賊偷子見狀,趕忙衝著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