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王氏就驚了一下,她皺眉問道:“不是有保密的文書嗎?都蓋了印章,按了手印的,難不成還有人敢偷著把作坊裡的事兒漏出去?”
林寶茹知道,她娘到底見得還少,想的也少,所以直截了當道:“娘,如今也沒有旁人,我也不瞞你了。當時我定下讓人簽字畫押的事兒,是想震懾來做工的人。可是您想想,若有人私底下昧了良心,拿了外頭的好處,那哪裡會讓咱們知道?”
到時候,無憑無證的,就算有那一紙契約,又能有什麼用?
“往日裡,作坊裡幹活兒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我便沒同你細說過。可往後咱們作坊裡還要招人,再招的人未必與咱們一心。”
這話說的直白,饒是王氏還有些發矇,都聽出了意思。閨女這是要以防萬一,若是沒發生最好,萬一發生了她們也得提前有個應對。
雖說現在作坊是讓王氏管著的,可真正出主意的,卻依舊是林寶茹。
眼下,她也不賣關子,接著說道:“前頭咱們算是把林氏的名號打出去了,只是銷路上還差了些。我想著,等娘再招人的時候,可以尋幾個慣是跑外能打外場的叔伯,讓他們到州城跟臨縣多蹚蹚路子。若能把外面的路子蹚開,控制在自己手裡,自然是最好的。”
哪怕現在有劉家掌櫃子跟李貨郎這兩人在其中運作,使得作坊裡的皂塊跟玫瑰水等物出的極快。可萬一有一日這兩個路子斷了,那該如何是好?
再者說,如果開拓了新門路,那日後甭管柳林鎮能不能吃下那麼多的皂塊,甚至不管市面上會不會出現旁的作坊生產的皂塊。那丟擲柳林鎮之外,她總歸有更多的路子可選。
王氏一直不曾考慮過這些,如今聽閨女仔細解釋一番,才發現閨女想的遠比自個周全的多。
於是,她越發感慨自家閨女當真是個好的,甭管什麼事兒都能看的清楚明白。倒是她這活了半輩子的人,有時候還一頭霧水,糊里糊塗著呢。
想到這裡,王氏就忍不住笑起來,“唉,你說娘這命怎的就這麼好,前頭哪裡想到得了個這般寶貝的閨女啊。”
別說能想到自家被欺負的跟鵪鶉似得閨女開竅了,就是兒子痴傻的病轉好的事兒,都是不敢想的。那時候,她就盼著一家子能勉勉強強活命罷了。
可轉眼間,自家閨女不僅能掙錢能擔事兒了,家裡家外的營生更是安置的妥妥當當。
前些時候,閨女還催著她用作坊掙得銀子送了狗子去私塾。打那以後,每隔幾日,狗子就會拿了書本來給採茹採荷跟小山三個講上一講。
到現在,採茹跟採荷也能識字兒了,甚至還能像模像樣的在紙上寫上幾個大字。雖說不上好看,可也夠她這當孃的高興了。
當然,她也不藏著掖著,要是碰上有人跟著來學的,她也不吝嗇,直接會讓採茹照貓畫虎的教給同村的孩子們。
甭管怎麼樣,光是想著日後自個家裡沒有睜眼瞎了,她心裡就歡喜的很。
林寶茹見王氏說的高興,就跟著笑道:“娘,咱們的命都好,老話不是說什麼否極泰來嗎?”
“哎哎哎,可不是嘛。”
“娘,除了這事兒之外,我還想同您商量一下,以後管著作坊的事兒您多讓採茹參與著些。”
不說讓她能拍板決定事兒,至少該增長些見識,多上幾分心思。最起碼,日後甭管是遇上事兒還是遇上什麼人,都能有自個的主見。
林寶茹想來都覺得,相較於書本上的學識,實踐才更能出真知。
才情學識可是由夫子教,可為人處世的手段跟心思,卻是要一點點磨練出來的。
她不怕採茹參與的時候出了岔子,相反,她跟更樂意看到自個的妹子自信自強。反正絕不能滿心都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念頭,日後更不能為著男人而失了本心。
王氏見自家閨女說的鄭重,心裡嘆息一聲,“娘知道你的心思。”
她何止是知道啊,當初為著閨女出嫁,她不也一心想著讓閨女學學管家的事兒嗎?只是當時家裡到底窮,就那麼百十來文的銅板,閨女又能學出什麼來呢?
如今,她當孃的還未開口,倒是讓閨女先提起來了。讓採茹開始管事兒,可不就是早早的讓她學上幾分能耐,日後不至於被人矇騙?
“你也別光顧著別人,你自個多想著點自個。”王氏拉著閨女的手,嘆息一聲道,“你打小就這麼懂事兒,讓娘心裡看了怪難受的。”
林寶茹見王氏又多想了,趕忙笑著寬慰道:“娘,您看您這麼又紅了眼眶了。我這不是還沒說完麼......”
說著,她就挽住了王氏的胳膊親暱的依偎過去,“我可還等著娘幫我置辦田產土地,日後好做小地主婆呢!”
她這麼一撒嬌,倒是讓王氏的心更軟了。
“是是是,到時候娘就當老太君,也跟著你穿金戴銀威風一把。”王氏心情轉好,抬頭點了點她的腦門。
林寶茹是故意打岔的,不過卻讓王氏想起一件事兒來。飛漲中文
“前些日子聽你琴嫂子說,前山那邊有一處荒山要賣,不過那邊山上沒什麼好物件,地也不算好,就算是開荒都因著滿山的石頭不好開。”王氏皺了皺眉,猶豫一瞬說道,“若非說有什麼東西,大概就是一些荒樹了。也就春天時候,那邊零零散散長著的那些野桃樹開了花能好看些,但是野桃子個頭不大,結了果子也澀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