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那一大車玫瑰的緣由,林寶茹對著劉書來的態度,可以說是和顏悅色的厲害。當然,這其中有沒有因著見過他上次喝醉時候的搞笑模樣的緣由,那就只有林寶茹自個知道了。
吃早起飯的時候,劉書來倒也厚著臉皮沒走,順帶著聽著王氏幾個說起掠子,心裡又驚訝了半天。
他雖然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可好歹也常跟衙門裡頭的衙役打交道,自然能聽出這東西能帶來的可不是三五兩銀子的利錢。這要是送去衙門,指不定就是天大的功德。
本朝提倡勸課農桑,她們現在吃的那個番薯,還是多少年前一個農婦無意中發現的,結果一畝地產出將近五十萬擔。後來朝廷官府接連給她嘉獎,讓原本算不得寬裕的家庭,成了遠近聞名的好人家兒。
雖說這掠子不能直接產糧,可它能搶收啊。若真能普及開來,能解決的事兒可是不少的。
所以沒幾句話呢,劉書來忽然就拍手說道:“那掠子若是真有這麼神奇,一會兒我就去衙門裡知會一聲,看看能不能把話遞上去......就是不想著什麼福澤蒼生,可好歹也能得些好處。”
頓了頓,他還看向林寶茹,挑眉說道,“先前你不是怕你揍人壞了名聲,牽連了家裡麼?我跟你說,要是你這掠子真得了衙門的認可,別說揍人的名聲了,就是你們一家子跟你奶奶一般是撒潑耍賴的性子,那都能被人捧上天去......”
事兒還沒成的,劉書來卻說得十分有畫面感了。這倒是讓林寶茹暗暗發笑,“沒想到你還有這思想!”
劉書來本來也不是謙遜的性子,“可不,不說旁的,就說我吧,如今走到哪裡人家都笑臉相迎,為的還不是我娘跟我兜裡的銀子?現在他們只敢背地裡那般說我,若是見了面,還不是要腆著臉笑意盈盈的?”
“可要是哪一天我跟我娘兜裡都沒銀子了,想來那些個天天捧著我說話的掌櫃子跟夥計,就得看著我橫眉相對了。”他心情頗好,喝了一口粥,恩雖然不好喝,但是也不賴......
林寶茹看著劉書來那樣子,沒忍住抿嘴笑了起來。
就是採茹跟採荷都面面相覷,睜大眼睛看著他,有些遲疑的問道:“那要是你真沒銀子了怎麼辦啊?”
劉書來得意的神情瞬間卡住,他皺著眉頭想了想,可怎麼想好像家裡也不至於養不起他了。
於是,他老實的說道:“怎麼會沒銀子?打小族裡族外的人都說,我爹孃掙下的家業足夠我跟我兄弟揮霍幾輩子的了......”
所以,無論是什麼時候,他都沒設想過有一日劉家會家道中落到沒銀子的地步。
林寶茹見劉書來一副愣神的模樣,就知道這人從來不曾想過以後。可以說,前二十年,他不曾為生計憂愁過,加上劉夫人的.寵.溺,早就讓他習慣了縱然一事無成被人嘲笑也無所謂的日子。
不過她現在到底還沒過門,有些話總歸不好說。
想到這裡,林寶茹就把將出口的勸說壓了下去。
如今,她與劉書來只能算是夥伴,卻還不敢交心。她與劉家而言,合作的關係也要大於結親的關係。更甚者,就算她嫁去劉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著尋求庇護。
不過劉書來能看出大家對他所謂的笑臉,為的就是他身後的劉家,而非真心與他一道歡喜。更清楚,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怕就怕他在那些酒肉堆裡被追捧的,徹底迷失了自個,以為那些對他邀功或是獻媚的人,是當真與他生了什麼交情的。
吃完飯後,劉書來說要去衙門一趟,沒再多留。不過他走的時候,林寶茹明顯感覺到,這人情緒有些懨懨的。
大抵是,從沒有人那麼正經八百的問過他,若是有一日沒錢了怎麼辦!
倘若讓他喝酒賭錢遛狗逗貓的依仗沒了,那到時候他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護住整個肥肉一般的劉家?
林寶茹摸了摸袖袋裡沒拿出來的簪子,心道看他的情緒,若是自己把簪子還回去,大概會讓他以為自己嫌棄他呢吧!
這麼一遲疑,倒是又錯過了機會。
不過林寶茹沒察覺的是,不知是不是因著劉書來救過還幫襯過自家幾回,如今她竟然越來越顧忌劉書來的感受了。要是放在最初的時候,只要能撇清關係,她哪裡會思慮到一個紈絝子的感受!
林寶茹微微嘆了口氣,隨後回作坊去拾掇那些玫瑰了。
她當然不是真的指望能徒手提取玫瑰精油,不過好在之前去尋器皿的時候,她狠著心買了玻璃。她原本以為古代沒有玻璃,可上回去胭脂店送貨的時候,卻碰巧遇上有走商在外叫賣,而名字就叫玻璃。久禾書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