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就是林老二自個修的那幾畝薄地了。不過那邊地貧,莊稼的長勢沒這邊好,估摸著最多一日就能收完。
採茹幫著那娘跟大哥割下的麥子一抱一抱的收到地邊上,而林寶茹則一捆捆的紮結實。
其實林寶茹倒是有心僱人收麥子,奈何村裡哪家也騰不出人手來幫忙,就算她給錢也難尋到閒人。她們家親戚本來就少,王家那邊有親人,可王家也伺弄著好幾畝地,這會兒哪裡能顧得上這邊?
她把麥子垛好,就去看乖乖巧巧看著水壺的小山了。
小小的人,坐在麥田邊上的陰涼地方。說是陰涼的地方,可這會兒早就曬著日頭了,可就算如此,臉蛋紅的厲害的小山也沒哭沒鬧,就抱著水壺看著自家麥田。
林寶茹過來的時候,他舉著手裡的水壺,咧嘴笑起來,“大姐,喝水。”
那嗓音,還帶著些嘶啞,顯然是沒睡好又熬過了頭的模樣。
林寶茹見他軟軟糯糯的模樣,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但凡他能自個在家,或是村裡有別的孩子能跟他一道玩耍,林寶茹也不想把人帶到田裡來。
只是上回經歷了林有成的下作手段,她哪裡還敢把這麼小的人自個留家裡?
村裡頭別的人家,半大的孩子也都跟著下地呢。往日裡常跟他玩的杏兒跟石頭鐵栓幾個,現在都在地裡攏麥子呢。
而老宅那裡,如今只剩劉氏自個能動彈,偏她本就跟二房不親,又怎會幫著看顧小山?
所以沒得選擇,她們只能帶了小山一道過來。也幸虧二房的田地少,就算熬也就是一兩日的事兒。
採荷揹著笸籮過來的時候,那笸籮裡已經撿了不少麥穗跟麥仁。瞧著,少說也有一兩斤了。
林寶茹瞧著她乾涸的有些起皮的嘴唇,把水壺遞了過去,“先喝兩口水壓壓熱,等會兒你帶著小山先回家,我跟大哥幫著娘把麥子擔回去。”
村裡牛馬少,所以收了麥子,多半都是要自個一垛一垛的往家裡運。
如今,大家夥兒都熱的厲害,尤其是王氏跟林滿倉,一身衣裳都不知溼透了幾回。就是那沾在身上的布料,都有了白色的印記,顯然是生生被烤乾過幾回的。
林寶茹趕忙把餘下的水遞過去,“娘,你跟大哥都喝點,實在不行,咱就等後晌涼快點了再來擔麥子......”
為著這些糧食,把一家人熱出毛病來,那才是得不償失呢。
王氏灌了幾口冷水,有些疑惑道:“今兒的水,怎麼有點鹹啊?”
林寶茹笑道:“還是我爹以前說的,說往年他在外頭幹活時候,要是碰上出汗多的時候,東家就常會讓人往水裡放點細鹽,說是防什麼呢......我想著咱雖然沒那講究,可放點鹽肯定只有好處沒壞處,出來時候就順手捏了點撒進去了!”
現在王氏聽到自家閨女再提起林老二來,心裡倒沒多大感覺了。不過這事兒既然是自家男人說的,那肯定是沒差的,畢竟人有錢人家的講究肯定有道理。
她沒再糾結這事兒,更沒追問,只是擦著汗小聲說道:“等後晌弄回去可不行,村裡一些手絮的婆娘,慣是喜歡日頭高的時候打別人地裡摟一把現成麥子呢!”
王氏瞧著幾個閨女曬的臉都有些起皮了,趕緊擺著手打發她們先回家做飯。隨後,她想著法跟林滿倉把那麥子一點點的擔回家裡,偶爾碰上倆順道來送飯的婆子,還會幫著她提上兩捆。
後晌的時候,王氏本是打算著跟林滿倉去薄田那邊收麥,奈何林寶茹說啥都不許倆人頂著大日頭去。
正巧,之前來做桌椅的木匠又帶著徒弟過來了,這般倒耽擱下了她的工夫。
家裡那些個木材跟板子,王氏早早就盤算好的樣式,所以這會兒就沒在非要趕著去地裡忙活。反倒在家裡,招呼著木匠師傅喝著水,商量起要打的櫃子跟桌椅款式來。
來的趙木匠,本來就算是懂眼的大師傅,這會兒比劃了幾下那幾根柳木跟棗木,就應下了王氏的要求。
他帶來的幾個徒弟也是懂事兒的,知道王氏這是要做新家用的傢俱跟給閨女準備陪嫁,可不都句句話都說的討喜吉利,直叫王氏心裡高興的很。
而林寶茹就不一樣了,別說關心自個的陪嫁櫃子了。現在的她,累的簡直是連做飯吃飯,甚至是掙錢的心思都沒了。
她也就是剛進門以後,懨懨的喝了幾口綠豆湯,強撐著跟王氏說了幾句話,就倒頭栽在炕上歇了。
雖說是躺下了,可腰跟胳膊疼的厲害,但凡一動就跟被人狂揍一頓死的。就是最初她砸豬胰臟傷了胳膊的時候,都沒今兒這般疼過。
林寶茹想著趕明兒還有幾畝地的活兒要幹,就嗷嗚一聲慘兮兮的抬手矇住了頭。只是屋裡太燥了,沒蒙幾秒鐘呢,她就受不了又拉下手裡的單子。金沙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