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槐花不算值錢,再過幾日怕是漫山遍野開的都是。各家的孩子婆娘,都會摘許多回來,除了做槐花飯,蒸槐花糕以外,晾乾了日後做槐花菜也能解饞。
可偏生二房娘幾個,以前就是在老宅當牛做馬的。別說她們沒空上山去摘槐花,怕是就算摘了,也落不到自個手裡。
馬嬸子越想,越覺得林寶茹可憐,一頓槐花飯都能念成這樣。
除了馬嬸子這樣想,餘下的錢氏跟王氏,也都因著這話心疼的厲害。
倒是林寶茹並不在意,瞧了瞧妗子跟娘做好的飯,略微想了想就挑了些槐花,先用鹽水泡上,說後晌了做了槐花鹹食兒。
槐花鹹食兒是個啥,王氏幾個還真不知道。不過她們也習慣了自家寶茹三天兩頭琢磨個新菜式了,倒也沒多追問。
今兒的上工飯很是豐盛,不說那些個炒菜,就是寶茹閨女醃的醬黃瓜都是又脆又雙扣的。要是裹上做的香酥軟和的烙餅,那真是絕了。
所以一籃子烙餅,最後愣是半點沒剩下。就連鍋裡的苞米粥,都被吃了個底朝天。
有吃的意猶未盡的瞧著鍋底都乾淨了,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虧得王氏厚道,沒覺得大傢伙吃得多,更沒發牢騷,所以才讓大家夥兒幹起活來越發賣力了。
如今房子已經有了模樣,再過兩日上了大梁,也就能封頂了。
之前作坊上樑的時候,因著不是正兒八經的住處,所以沒有請村裡男女老少吃喜慶飯。不過這回,她們是不能省過了。
在農家院裡,上樑是大事兒,可比破土動工還要興師動眾。
按照老一輩兒的說法,上樑意味好日子要來,樑上的順利家裡必定能子孫滿堂六畜興旺。相反,若是不把上樑當回事兒,那屋子院子也不會給你攏起好光景來。
所以一早的時候,林寶茹就去鎮上尋人看了日子,本月十九事宜造屋。
林滿倉雖然性子略顯活泛,可遇上上樑過禮的大事兒,他還是壓不住場的。
自然,在定下日子後,林寶茹就去尋了一趟林里正跟魯大爺。順便她跟王氏,同錢氏幾個老巴人兒商量了一下上樑那日待客擺席的章程。
對於昨兒個林有成做的那下作事兒,林寶茹一點沒提。若是有人問起來,她也只是嘆口氣說那些事兒知縣大老爺自由決斷,她當時驚嚇的厲害雲裡霧裡也沒聽個明白。
碰上昨兒跟著一道去衙門的人說起來,她也只是打著哈哈應付過去。
反正對於大房的事兒不議論,更沒落井下石。
里正見她拎的明白,心裡更是滿意了,這閨女會來事兒,不是嚼舌根的人,更不是眼界窄光會哭哭啼啼著孩子。
也不是說里正偏心林家大房,而是在他看來,再怎麼說,林寶茹同大房也是有血緣親的,若是真狠了心的把人往死了怨恨,多少也是失了情誼的。
再者說,這事兒唸叨的人越多,就越讓人看笑話。
要是那些嘴碎的往外頭傳了,指不定還得把桃溪村抹黑成什麼樣子呢。
如今里正自個跟著老林家那些不省心的,都覺得心累的厲害。別說大房是出了讀書人的,就是那些全家都是泥巴地裡刨食兒的莊稼人,都沒見過他們那樣的。
前前後後的那些個事兒哦,他當里正的都覺得沒臉提。
真是作孽啊......
這事兒在村裡也有議論,而且那議論在林大沖匆匆忙忙的回村後達到了頂點。
林大沖一回家,二話不說先拽住章氏往死裡揍了一頓。直走的章氏鼻青臉腫,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他到底是男人,下起手來比劉氏狠多了,加上他是真動了怒,所以章氏壓根沒還手之力。
正屋的劉氏聽到章氏在廂房裡被打的鬼哭狼嚎,哭天喊地的求饒,忍不住罵道:“活該,這種媳婦打死了才好!”
現在她的身形早就沒了以前圓胖模樣,那眼角一吊,越發顯得窮兇。
林老漢拍了拍炕邊,“去......去......”
劉氏見他說話,還想讓她去拉架,不由有些不耐煩的斜眼說道:“去什麼去,你兒子教訓自家媳婦,我當孃的難不成還攔著?”
林老漢見她還坐視不管,只能無奈的閉上眼不再說話。可他心裡多煎熬,大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說起來,整個老林家大概也就這麼一個清亮人了,倘若他沒有中風癱了,大抵還能攏了大房跟二房顧念些親情。就算不能像別人家一樣兩房孩子和和美美的,最起碼也不至於成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