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漢說了要休劉氏,這事兒里正幾個不能不管。
事到如今,大傢伙也不管劉氏還再哭鬧罵咧林老漢不得好死,直接吆喝了人到了祠堂。
當然,林寶茹並不願意讓自家再攙和那些個破事兒,所以壓根就沒跟著過去。而心裡還惶恐著的王氏,更不會過去了。
那邊,里正讓幾個腿腳好的後生把林老漢抬回了老宅裡。這邊,劉氏就被拉拽著去了村裡的祠堂。
劉氏是婆娘,進不得祠堂裡頭,自然就被人推搡著跪在了外面。
沒等她聽到林太公跟幾個老叔數落她的過錯時,她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最後直接一頭栽到了地上。
林老漢家的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快晌午時候。相較於祠堂那邊昏死過去不知所以的劉氏,藉著照顧林老漢回家的林大沖跟章氏,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今,不管是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只要跟著到老林家的,都能吆喝著說教幾句林大沖。弄得他心裡又惶恐又丟臉,偏偏還只能垂著頭應著,唯恐再說錯話,傳出去跟他娘一樣被拉去祠堂。
不說林大沖一家現在如何戰戰兢兢,就說醒過來的劉氏,看著被裡正丟過來的休書,也真真是要哭成瞎子了。
她哪裡想的到,自個不過是想讓家裡過順遂一些,想扒著二房讓她們幫襯一把,說到底她也沒壞心眼啊。
可最後,本來想的很好的事兒,怎麼就能把自個給坑了呢?
這會兒祠堂外頭看熱鬧的人可還沒散完呢,有看劉氏哭的撕心裂肺的動了惻隱之心的,當然也有豎著耳朵想聽里正幾個還要說什麼的。
只是甭管是心軟還是想看笑話的,這會兒誰都沒想著去攙扶一把劉氏。畢竟,劉氏丟的起人,她們可丟不起。
里正看著劉氏又是磕頭又是求饒的模樣,絲毫沒有動容,他眯了眯眼,衝著外頭圍成圈兒的人沉聲說道:“咱桃溪村上下過了幾輩兒了,哪一輩都是清清白白的厚道人,沒道理讓那幾個髒了心腸歪了心思的壞了一村子的風水。”
說完,他就看向劉氏,意有所指的說道:“劉氏,老林家也不是不講究人情的地方,我讓人去給劉家送信了,要是你子侄們認你這當姑姑的,你也能回去好生享福。”
本來還哭天喊地的劉氏,聽了這話,趕忙撲到祠堂的門檻上嚎啕道:“里正,太公老叔們,你們可不能這麼狠心啊。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哪裡還能有侄子們孝順啊!”
她現在是真怕了,再不敢胡攪蠻纏,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著祠堂裡坐著的幾個主事兒的人,“我要是回了劉家,怎麼能得了好啊!”
里正在她撲過來的時候,就十分嫌棄的閃開了。不過聽著她這些話,他倒是笑了,“你倒是明白,但凡往日裡你腦子有今兒一半的清亮,也不至於人厭狗煩!”
說完,里正嘆口氣搖搖頭說道:“要是那邊沒人認養你,那老林家也不會狠著心腸真把你趕出去做叫花子......”頓了頓,他又說道,“雖然林叔休了你了,可你好歹是大沖兄弟他娘,往後你要安生著些,那還能照顧伺候著林叔,也算是圓了你們的情分。”
“只是休書是林叔要族裡給你的,往後你能不能入族墳,有沒有人摔盆打帆,那得看林叔的意思了。”
這也是林里正跟祠堂裡幾個管事兒大輩兒商量好的說辭,畢竟他們也清楚,林老漢身邊離不得人照料。
章氏雖然也該伺候,可到底是個兒媳婦,洗衣做飯的是沒問題,可有些事兒做起來不方便。
而林大沖也不能總耗在家裡,指望著人二房救濟著過日子。
思來想去的,大夥兒都覺得還是的讓劉氏留下。當然,依著劉氏那作妖的性子,指不定她往後會不會老老實實的,所以怎麼著也得給她戴個緊箍咒。
而能管束住劉氏的,大抵也就是族裡替林老漢寫的這張休書了。
甭管怎麼樣,先把老林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斷清楚了。
被拉拽到祠堂跟前的劉氏,哪裡還敢叫囂,一聽自個不會被送回孃家,她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只是等祠堂的事兒了結了以後,灰溜溜回到老宅的她,日子可再沒往日裡那麼舒心了。別說三天兩頭的串門炫耀自家孫子了,就是自個好端端的在家的時候,也能有幾個婆娘打著嘮嗑的旗號過來對她明嘲暗諷一番,惹得她那張臉皮越發羞臊。
就連一直窩在屋裡讀書的林有志,也免不了被人譏笑著說上幾句“大才子讀書呢?”或者是“文曲星官老爺能耐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