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見林有志猛地抬頭瞪著眼看過來時,才拉長了語調說道:“人家說,少不得要先打斷一條腿警告一番。當然,就算打斷了腿,那錢該還還是得還的!”
劉書來說的隨意,不過卻是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的。加上林有志本來就心虛,一聽到順來雜貨鋪就被嚇得腦子一片空白了。
所以他這話一出,林有志哪裡還能穩得住。
“奶......我想起我還有文章要做,就先走了!”說完,他也不扶著哭的渾身無力的劉氏了,慌忙的起身想離開。
只可惜劉書來卻不是個好說話的,他左右動著,就是擋著林有志不讓他離開。
直到林有志看過來,他才嗤笑道:“哎呦,讀書郎這是要往哪去啊?不是等著要銀子嗎?這事兒簡單啊,你且等會兒,一會兒我那跟班就會送銀子過來,甭說三十兩,就是三百兩爺這也有的是!”
劉書來說的漫不經心,更是財大氣粗。
只是這話落在林有志耳朵裡,簡直就跟要命似得。
他被孫掌櫃子坑了一回,哪裡還敢接旁人遞來的好處?
何況他心裡也清楚,劉書來本來就跟自個有過節。上回還專門為噁心他,鬧了一場,所以他根本不可能那麼好心幫自個。
想到這裡,林有志心裡就更急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里正哪裡還看不出端倪來!
這林家老兩口跟大房一家,是要壞了莊稼人的樸實性子啊。
他瞪了一眼劉氏跟林有志,隨後十分失望的看著地上依舊不言語的林大沖,冷聲問道:“大沖,你說說這事兒吧!要是真像你說的,為著林老叔,我們一村子人為你們做主。可你要是壞了良心,跟林家嬸子和你那婆娘為銀子來算計二房娘幾個,那我當里正的也不能不主持個公道!”
里正的話剛落下,邊上劉書來就補充道:“反正說不說實話都不礙事,左右再過一會兒,那兩邊要債的人就來了。到時候,當著你們一村子男女老少的面,問個清楚就是了!”
說完,他就先搖了搖頭,語氣帶著欠揍的揶揄跟調侃道:“真沒想到,你們村還能出這麼一家子人才。就那什麼林有志還真是個少爺心奴才命,家裡日子尋常就尋常唄,非得為著體面做冤大頭。就那日日下館子,天天請同窗小聚的樣子,可比我這少爺還像少爺呢!”
眼看著林有志臉色越來越難看,對上鄉親們打量的目光也躲躲閃閃的,劉書來心裡就有些舒坦了。
哼,比起擠兌人欺負人的事兒來,他劉書來還沒怕過誰呢。
“不過你也別因為我誇你太得意了,畢竟你那兄弟可比你強多了,前幾日吃喝嫖賭幾乎日日不落,可是比我能耐許多。”劉書來嘖嘖兩聲,故作不如人似得說道,“我這紈絝吃酒去花樓,那也是間幾日去一趟。可沒想到世上還有你兄弟那麼剽悍的人呢,都不怕被掏空了身子。”
若是放在平時,大傢伙少不得會嘲笑一番劉書來不務正業,吃酒去花樓當真不體面。更會同情林寶茹,覺得林寶茹怕是後半輩子都晚了,尋了這般一個不牢靠的人。
可現在這麼一對比,大家夥兒就有些怪異的覺得,像劉書來這樣的紈絝好像也沒那麼不堪。反倒是他們村出的這倆後生,怎麼聽怎麼丟人......
劉書來說的太真了,加上老林家那幾個人心虛的模樣,一時間讓剛剛還幫襯著她們聲討王氏跟林寶茹的人都覺得有些噁心了。
隨著劉書來一句句嘲諷出口,全場譁然,這些個事兒,外人可不清楚。
大家夥兒光是知道林有成染上了賭癮,成了個笑話。卻沒想到,一提起來就讓林家人挺著胸脯子走路的讀書人,也能壞了品性。
現在別說是外人了,就連著一直嗚咽著的林大沖跟人模狗樣的林有志,都一聲不吭了。
尤其是林大沖,一張臉羞紅的厲害,支支吾吾想要辯解幾句,可對上里正幾個嫌棄的眼神後,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而林有志被劉書來擋住了去路,他有心想推搡幾下,可又怕邊上對著他虎視眈眈的下人跟自個動手。但他更清楚,今兒的事兒鬧不好,他就得身敗名裂,面子裡子丟了不說,怕是往後在村裡跟學堂裡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了。
林有志打讀書開始,就聽多了奉承的話。在村裡,因著他是唯一的讀書人,走到哪兒都能被人高待一眼。小時候,就算他偶爾去別人家串門,都能得了旁的孩子捨不得吃的雞蛋跟白麵烙餅。
後來到了鎮上,遇上了許多自個沒見過沒嘗過的東西,他最初也是自卑的。可隨著日子越來越久,爺爺奶奶跟爹孃萬事都隨著他,吃穿用度一切開銷都緊著他。之家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勤儉的,可時間久了,看著旁人用上好的宣紙跟筆墨,自個難免就會生了攀比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