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不說,她是親身在茅草屋裡住過的,但凡颳風下雨的都要心驚膽戰的。有些時候,就要爬上屋頂去瞧瞧,唯恐漏了破了,甚至還得擔心那茅草漚爛了。
除此之外,但凡是大雨,多半都會是外頭大下,屋裡小下,溼漉漉的讓人難受又沒辦法應對。
於是,她咬了咬牙說道:“大娘,不瞞你說,我同劉家的生意,得了些定銀,這會兒手頭上寬綽些,所以想著一步到位,把屋子蓋成青磚瓦房。只是青磚瓦房耗費大,我也怕張羅的時候,讓人哄了去,所以才找到大娘,想著讓大娘幫襯著些的。”
一說是青磚瓦房,不光魯大娘愣了,就連王氏也忘了要說什麼了。
全蓋成青磚瓦房啊,找遍整個桃溪村,也就里正家一戶是。
就算王氏早就知道要翻蓋房子,可她想著,頂了天的也就是改成老宅那樣寬敞,屋子又多的。可從來沒想過,閨女竟然生了這麼大的心思。
她錯愕了一下,趕忙皺著眉頭說道:“寶茹,娘知道你掙了錢,可也不能這麼糟踐。你掙得錢,可也要攢下私房錢,日後成親以後用的。”
當孃的,多半都是這個心思。
之前王氏想著多賣柴禾,一文一厘的給閨女攢嫁妝攢壓箱底的錢。可後來,閨女說服她,先買了莊戶地。
於是,她眼睜睜的看著,閨女辛辛苦苦掙來的錢,砸在了家裡的莊戶錢上頭。
現在閨女好不容易又掙了錢,她當孃的,怎麼可能願意再把閨女掏幹了?
林寶茹見她娘又提起老話了,趕忙依偎過去,笑著說道:“娘這話說得,可讓我傷心呢。甭說我還沒出嫁呢,就算出嫁了,也沒道理不能給家裡的光景盡心啊。”
“再說了,我能掙錢,還不是咱一家都努著勁兒的做出香皂豆來才掙的?要算起來,娘,大哥,採茹採荷還有小山,可都有份兒呢。”
王氏知道自個說不過閨女,可心裡又總覺得閨女說的,跟自個心裡想的,並不是一碼事兒。
可要讓她反駁,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王氏嘆了口氣,在邊上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娘哪是在說這個啊!”
林寶茹見王氏還要再說,不由笑道:“再說了,娘難道不想我出嫁的時候,是打寬敞明亮的青磚瓦房裡出門的?你想想,到時候,劉家上青磚瓦房的院子裡來迎親,可不是比咱現在住的茅草院子要好上許多?到時候,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多歡喜!”
這話是說到了王氏心坎裡,她哪裡不想讓閨女風風光光的啊。甚至可以說,這個念頭,幾乎都要烙在她心頭上了。
所以,她就算眼睛再難受,都一針一線的給閨女縫著小衣。想著過些日子,該如何給閨女準備嫁妝,甚至早早想著該尋了誰當全福嬸子,找哪個能撐得住場的給閨女當送親。
當年她進林家的門,就算不得體面。如今到了閨女這裡,她恨不能掏出一顆心來,就為著讓閨女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出嫁。
魯大娘見林寶茹這麼貼心,就越發喜歡這丫頭了。她笑著同王氏說道:“寶茹都說的這麼通透了,怎的你這當孃的還扭捏起來了?寶茹心疼你們,你該著高興,可不敢再說旁的,傷了閨女的心。”
王氏嘆了口氣,把手裡摘好的韭菜放進笸籮裡,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寶茹是心疼我,可是她越是懂事兒,我心裡頭就越難受。別人家爹孃都能幫襯著閨女跟女婿,可我家的情況這個樣子......我是日日都擔心她去了劉家,會過不好!”
提起劉家來,魯大娘也就跟著嘆息起來。
當初,還是她最先打聽了劉書來的名聲,上門去勸說王氏的。
哪成想,王氏還沒來得急做什麼呢,劉書來就帶著人去林家老宅叫囂了一場。
再往後,那許多事兒,都把寶茹跟劉家不成事兒的大少爺給栓在了一起。就算是想著退親,都難了。
一時無話,倒是林寶茹受不了得氣氛這麼低沉,先開口說道:“娘,大娘,咱也往好了想。哪怕劉家少爺靠不住,可劉夫人卻是個能耐的,以後我除了同她是婆媳關係以外,可還跟她合夥做生意呢。所以,我在劉家的日子,未必不會舒坦。”
“再說了,只要咱家的作坊一日能製出劉家需要的香皂豆,那劉家一日就得掂量著些。”林寶茹說的輕鬆,“還是那句老話,娘跟大哥,永遠都是我的依仗。這依仗,可比大堂弟他們,要可靠的多。”
這話直接就把魯大娘逗樂了,她拍了拍手,附和道:“這話說的可是實打實的,就老大家那幾個孩子,甭說幫襯著你們了,不把你們骨頭賣了都不錯了。”
她這麼一說,氣氛就又熱絡了起來。
幾人就又說起了蓋房子的事兒來,自然,林寶茹是想著讓她跟魯大爺給掌眼置辦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