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茹用胳膊肘推了推劉書來,挑眉問道:“這地方的老闆什麼來路?”
她瞧著,圍住方老闆的幾人,總覺得那些人不是尋常打手。
劉書來在她耳邊小聲嘀咕道:“也是上頭有人的,這邊剛開始支楞起來的時候,還有不少當兵的來鎮場子。要不然,這礙著碼頭的地兒,那些個跑江湖的都不敢胡來麼!”
倆人正低聲說著小話呢,林寶茹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且是瞧瞧,哪裡來的宵小,敢在這鬧事兒。”
林寶茹抬頭一看,不禁樂了,敢情又是一個熟人。
李員外帶著幾個滿身煞氣的官兵過來,上下打量了方老闆幾眼,先是拱了拱手示意,隨後神情不悅道:“方老闆是想壞我這的規矩?”
方老闆也有些愣了,沒想到這地方幕後的老闆,居然是三里坡的李員外。要說起李員外來,他可是真真瞧不上的,也不知打哪得來的田地跟家業,生生打衙門買了個員外的名號,其實骨子裡就是土鱉,半點上不得檯面。
再加上他那被休了兩回的,又鬧著和離的獨生女,更是大夥兒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樣的人,哪裡可能是這種地方主事兒的?
方老闆面色難看,也不回禮,呵呵兩聲道:“我當時誰呢,原來是三里坡的李員外啊。你不在三里坡守著田地,來這裡拿什麼大?”
李員外打眼瞧他,就知道這個一副鼻孔朝天面孔的人,其實不過是裝腔作勢,這會兒其實早就已經色厲內荏了。
對於這種外強中乾的人,他素來沒什麼好感。
再開口的時候,他當然就沒有留情面了,“拿不拿大,就不勞煩方老闆操心了。不過誰要是壞了咱這的規矩,那可就少不得要說道說道了。”
話說到這,他就看向恭恭敬敬站在一邊的夥計,呵斥道:“這些事兒還用我教你?但凡是鬧事兒的,甭管是誰,直接扭送去衙門。要是敢動手,你只管招呼一聲,守在四周的官兵可也不是擺設!”
那夥計連連點頭,“小的記住了,下回絕不再犯。那方老闆這......”
“自然是該如何就如何,他若誠心誠意想買,那就付錢,銀貨兩訖。若是銀錢帶的不夠,你陪他走一趟便是。要是......”李員外意味深長的看了方老闆一眼,似笑非笑道,“要是故意來尋晦氣的,咱們該上衙門上衙門,該去公堂去公堂!”
這話一出,方老闆的臉色就徹底菜了。
而跟著他一起來的幾人,直接尋了由頭脫身離開,哪有誰在看到那幾個官兵跟氣勢洶洶的李員外後,還想著同他同仇敵愾的?
說到底,其他幾人,也不過是家境好一些,頂了天就是富裕之家。要說湊出幾千兩銀子,是能做到,但是事情到現在,就算他們能拿出那點銀子來,也不會冒著得罪官兵跟官府的風險來出頭。
方老闆騎虎難下,想要在梗著脖子強撐著,可在那幾個凶神惡煞官兵的視線下,莫名心虛膽怯起來。
這麼一來,他只能安慰自個好漢不吃眼前虧,轉了臉色對李員外說道:“李員外這話說得,我的確是實打實的想買這件大氅。只是身上銀子沒帶夠,所以才想著,同夥計講個情,討個便宜。”
李員外見他態度轉圜,跟著點頭道:“那是我誤會了,在這跟方老闆賠個不是。這樣吧,這件大氅我做主,九百五十兩銀子賣給方老闆。方老闆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方老闆便是再囂張,又能如何?況且,現在的他,根本就半點張狂的資本都沒有。
先前那般,不過是覺得一個小夥計,便是自個不認賬,他也不敢說什麼。
卻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官兵守著,更是半點不懼怕衙門。
方老闆身為個生意人,哪裡能猜不透其中緣由。怕是此處還有內情,至少不是縣衙能管束的地方。
想到這裡,他就連連拱手道謝。縱然因著將出手的九百多兩銀子而肉疼,可面上卻也只能強笑著同李員外客套一番。
這事兒了結之後,李員外才同身邊幾個官兵交代幾句,而後大步到了劉書來跟林寶茹跟前。
“劉大少,少夫人,早知道你們要來,我就該讓玉鳳跟著一道過來瞧瞧。”李員外原本就對林寶茹滿是感激,現在瞧見了,又哪能裝不認識?
劉書來拱手,笑道:“若知道李老爺能在此處說得上話,那會兒就該抬著您的名號,讓人給讓讓價錢。”說著,他還一臉肉疼的看了一眼林寶茹,惋惜道,“只可惜,該買的咱都買了。”
李員外也不是個小性的人,聞言哈哈一笑,“讓劉大少跟少夫人破費了,那不如中午我做東,請二位嘗一嘗咱們碼頭上的全魚宴?正好,一會兒玉鳳那丫頭也會過來一趟。”
提起李玉鳳來,他就忍不住笑眯眯的看向了林寶茹,“這有好些日子了,她可是總念著要尋少夫人說會兒話呢。”
也不知當初自家閨女與劉家這位少夫人說了什麼,回到家後,她的心性眼界都開闊了不少。對於外面那些流言蜚語跟譏笑,自家閨女更是不屑一顧,相比於前幾年,顯得通透豁達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