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茹雖然不會妄自菲薄,可也清楚,她如今的相貌清秀有餘,貌美不足。
論為人處世,劉書來並非是斤斤計較的人,更不是仗著三從四德的規矩,輕賤妻子的性子。相反,在這個時代,如他這樣半點不在意甚至防備妻子的男人,倒也少見。
至於家世出身,縱然他是商戶之子,可在提倡經商的本朝,地位倒真不比自個這出身農家之人低。
林寶茹想著,就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輕笑道:“你倒是不謙虛。”
劉書來一揚眉,“原本就是大實話,有什麼可謙虛的啊。”
果然,再好的皮相,就倜儻不過半刻。
林寶茹看著還自豪得意的劉書來,有些沒眼的撇開了視線。
她收回剛剛的想法,這般不著調的人,若不是娶了自個,怕就是被人誆騙矇蔽的命。
因著沒有正事兒困擾,所以一道上倆人都笑鬧著,心情倒是都算極好的。便是口中說著嫌棄對方的話,落入耳中都能帶上幾分暖意。
這般沒有忌憚,無需裝模作樣的自在,更讓倆人親密了一些。
至於前幾日夜裡,那堪堪忍住的親吻,倆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就算是想起來,多半也都是自個暗暗啐自個一口。
尤其是林寶茹,雖說最初的時候還有一些不自在。可緊接著有了胡媚兒的事兒跟官司的事兒,再加上桃溪村建作坊修山跟建養老院的事兒,哪還有精力顧及那麼點小心思啊!
所以,她倒是比劉書來還早一些釋然。
劉書來倒是想提一提,奈何打被趕去書房睡後,他就猜著大概自個真的不招黑心蓮喜歡。所以,他心裡就算有些漣漪,可在看到毫無一樣的黑心蓮後,都只能跟著裝傻。
畢竟,他可不想再讓書香陪著睡......
這一道行了幾乎快一個時辰了,馬車才堪堪停下。
林寶茹探頭往外瞧去,見馬車竟停到了一個靠水的碼頭邊上。這裡雖不如城裡熱鬧繁華,卻也熙熙攘攘,尤其是今日,倒有不少錦緞簾帳的馬車停在此處。
“今兒是什麼日子?怎的引了這麼多車馬來碼頭?”林寶茹雖然不常在外遊玩,卻也知道,碼頭這地方,魚龍混雜最是三教九流之人喜歡的地方。
就算是一些富貴人家要採買新鮮的海味,多半也只是讓下人跑一趟。下人出府,絕不可能用得上這般體面氣派的馬車。
偏今日那馬車,還不是一輛兩輛,單是林寶茹往外掃了一眼,就瞧見七八輛車了。
那馬車都配了馬伕,甚至有的車兩側還站了小廝。
劉書來順著林寶茹撩開帳簾的手往外瞧了一眼,見今兒來的人不算多,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算是黑市,朝廷沒有開海禁,但朝中還是養了一艘下南洋的船隊。這船隊每年都會在咱們這邊的碼頭跟南洋往來一趟,雖說帶回的多半物件都直接被送去了京城跟那些達官貴人府上,可也有不少會流出來。”劉書來一邊解釋,一邊跳下馬車。
他下了馬車,也不著急跟人寒暄,轉身抬手把林寶茹拉了出來。
許是擔心林寶茹還沒理解,他接著說道:“除了船隊裡有人私攜的小物件,還有一些是那些達官貴人不喜歡的,或者是賞了人卻被人私底下賣出的......反正時間久了,這一片就形成了個官府都不敢管的黑市。”
他這麼一說,林寶茹就明白了。
她被劉書來帶著,戳了戳他的胳膊,笑眯眯道:“那娘說的,你那些心頭好,就是在這裡買的?”
劉書來被她不懷好意的目光搞得一懵,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落了林寶茹好幾步了。
“喂喂喂,你可不能這麼恩將仇報、過河拆橋啊。”劉書來趕上林寶茹,跳著腳的質問道,“我怕你無聊,帶你出來長長見識,你你你居然要拿我的東西,威脅我?”
得虧是林寶茹早就習慣了他的性子,不然怕是早就忍不住用看傻子似得眼神瞧他了。
不過饒是沒把他當傻子,林寶茹還是沒好氣道:“你這話說的,我要是不威脅威脅你,還真有些對不住你了。”
劉書來是不願意動腦子,又不是沒腦子,到這會兒他哪能聽不出自家黑心蓮的意思。敢情,她是想要假公濟私,把東西還給自個不成?
想到這,他就趕忙拍了拍馬屁道:“還是娘子仗義,不想我娘那樣欺負人......”
林寶茹斜睨著他,“不是恩將仇報,過河拆橋了?”
劉書來趕忙搖頭,一本正經道:“誰說的,我家娘子最是深明大義了。”
林寶茹見他還耍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