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別說林寶茹會不會怪他們,就是他們自個心裡大概都過不了那個坎兒。
徐青青捂著臉,抽泣著說道:“寶茹妹子,是我對不住你......”
“我以為我娘就是想照著你的法子,自個做點香皂豆賣,好給家裡添個進項。哪裡知道,她跟我哥竟然會生出那樣的心思。”一說到這裡,徐青青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我真的沒想到,她們會把從我這裡聽來的事兒,說給順來雜貨鋪聽啊。”
其實那日被自家婆婆質問的時候,她心裡就已經後悔了。只是面對爹孃跟兄弟,她是真沒辦法拒絕,更沒辦法看著爹孃拖著年邁的身體去給小弟拼聘禮。
“娘,寶茹妹子,你們就怪我吧。我是實在沒辦法了,管不了他們,可又不能真的不管他們。”徐青青心裡也崩潰的厲害,月子的時候她娘同她說話時,無意中說漏嘴了,她才知道他們竟然把方子賣了,不僅得了銀子,還在順來雜貨鋪給她兄弟尋了個好差事。
當時,她心裡又急又惱,讓她娘趕緊把銀子還了,把她兄弟叫回來,要不然她以後在王家還怎麼做人啊。
可她娘卻當場變臉,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胳膊肘往外拐了。她娘還說,她是當閨女的,就該給孃家扒拉東西,看顧著孃家。
若徐青青她娘甚至還氣急敗壞的說徐青青沒出息,若她是個有出息的,能在林家作坊給她哥跟兄弟尋一份好差事,哪裡還輪得到她爹孃去費心?
許是越想越委屈,且越想越覺得沒臉見人,徐青青直接把頭埋在胳膊裡,團著身體抽泣道:“我娘......我娘還把姑姑捎給小乖的銀鎖給搶走了......”
徐青青還記得當時自家孃親是怎麼說的,當時她一邊拉拽兒子脖子上的銀鎖,一邊唸叨著:外甥外甥就是姥姥門前一條狗......
那個時候,徐青青的心真的是千瘡百孔,又疼又難受。
她爭不過她娘,說不過她娘。又擔心鬧出動靜來,讓婆家人聽到了瞧不起自個,所以只能忍氣吞聲,想著能瞞一天是一天。
可最後,她娘竟然一點遮掩都沒有,堂而皇之的在小滿月酒的時候,說起她兄弟在順來雜貨鋪得了管事兒看重的事情。
這麼一來,公婆哪裡猜不到發生了什麼?
也就是這樣,就有了她明明心裡難堪羞憤的要死,卻還強裝無謂的事兒。甚至,在婆婆指責她的時候,一貫是柔柔弱弱的她,一反常態的說出那句難不成要她逼死爹孃的話來。
徐青青淚眼朦朧,哭得不能自己,到後來說話的時候,嗓子都嘶啞起來了,“我知道我沒臉這麼說,可是我真沒想過會害了姑姑家......”
她這麼一說,錢氏就趕忙探身去翻看襁褓裡的孩子,卻見自個孫子脖子上果然就只剩下一根紅繩,那上頭綴著的銀鎖早就不見蹤影了。
而原本小孩子白嫩的脖子,甚至還被勒出了一道血印子,顯然當時徐家老婆子摘那銀鎖的時候,下手絲毫沒顧忌孩子。
錢氏咬牙切齒,瞪著眼睛氣憤道:“怪不得這些日子,你總是遮遮掩掩不願意讓我抱孩子......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徐家老婆子也當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紀。”說完,她就抹著眼淚看向自家男人跟兒子,“你們回村,去叫上幾個大輩兒,咱去徐家說理兒去!”
徐青青見自家婆婆真動了肝火,睜著紅腫的眼睛,趕緊撲上去說道:“娘,娘,求求你別把事兒鬧大了。我家小弟正在說親呢,要是把事兒鬧大了,還有哪家的姑娘肯嫁給他啊。”
她的話音剛落,錢氏還未曾開口呢,地上一直一言不發的王虎子就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你家爹孃,你家大哥,你家兄弟,你家的人是人,怎麼我們王家的人就不是人了?”
“你看看你兒子,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他都被你娘當成一條狗了,難不成你還想讓全家都巴巴的上趕著奉承你娘?”王虎子也是真的怒了,他這人不怕吃苦,甚至對媳婦往孃家遞錢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在遇到事兒的時候,自家媳婦還是一心想著孃家,這讓他心裡出奇的憤怒。他是真想看看,自個娶的這媳婦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明明孃家嫌棄她就跟嫌棄一顆野草似得,而自家從爹孃到姑姑妹子,哪個對她不必徐家人好?
可她怎麼還能任由她孃家人輕賤他們?
不光是輕賤他們王家的大人,就連一個月子裡的孩子,都不放過。
你既然瞧不起王家,看不起王家的孫子,那就別上門找不自在。
這一個月裡,但凡錢家人上門,他們一家都是歡歡喜喜的招待著,好吃好喝不算,等人家臨走的時候,他們還會點心零嘴兒的給捎帶上。
一想到這些,王虎子就打心底裡覺得漚得慌,恨不能扇自個幾個大嘴巴子。他是上趕著獻什麼殷勤,指不定自個在人家眼裡,都是連條狗都不如呢。
自打東窗事發後,王虎子雖然氣惱,但還真沒發過脾氣。如今他乍然發作,直接驚的徐青青愣在了原地,甚至連抽泣都不敢發出聲音來了。
“徐青青,今兒當著爹孃跟姑姑的面兒,我也不怕問你一句,你到底是要我跟兒子,還是要你那隻想著吸我跟兒子血吃我跟兒子肉的孃家人!”王虎子勉強壓著怒氣,赤紅著雙眼緊緊盯著徐青青,一字一句說道,“你要是還要咱們這個家,就別再護著徐家。你要是想護著徐家,今兒咱就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