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林大沖拿了笤帚跟簸箕打掃起來。
林老漢眯眼看著屋裡亂糟糟的模樣,再想起過去過年時候,但凡來人都是老.二媳婦跟幾個孩子端茶倒水,收拾打掃。甭說是他們自家人了,就是外人來了都是滿嘴誇讚的話。
可現在,二房一分出去,瞅瞅這一大家子過得是什麼日子啊!偏生自家婆娘還不醒悟,明明該是想透了二房的好,可就是死不承認,還把自個受磋磨的原因栽到二房身上。
他長吐了一口氣,收起菸嘴兒,衝著劉氏說道:“我給你搭手,先把飯菜做出來。”
老宅這邊這個年過的,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可林寶茹這廂,卻一日比一日過得舒坦。
大年初一,她們一家人去各家拜年跟串門。本來林寶茹就是兩世為人,一些好聽話張嘴就能來。而採茹跟採荷更是同她學了許多吉利話,再加上小山是個會哄人的性子,一圈轉下來,幾人不僅得了許多糖瓜跟瓜子,小山還得了不少壓歲錢。
林滿倉雖然話少,可若碰上對他轉好將信將疑的大輩兒問話,他也能答上幾句來。這讓不少本來就可憐二房幾口子的叔公們,都連連點頭稱讚起來。
初一後晌各家串門的都散場後,林家老宅可是又雞飛狗跳鬧騰了一陣子。只是這回,林老漢早早把大門關了個結實,倒是沒惹了一群人來瞧熱鬧。
不過就算這樣,老林家旁邊幾個離得近隔著牆頭也聽得清清楚楚的。
於是老林家大過年卻一家子叮鈴哐啷的事兒,就再度讓這幾家知道信兒的唏噓起來。
劉氏跟大房的媳婦還好意思說人家老.二家閨女是災星,可往日裡人老.二家沒分出去的時候,可也沒見老林家一地雞毛呢。
這才幾日啊,人家那邊過的越發體面了,倒是老林家佔著房佔著地的幾口人卻活成了笑話。
就這竟還好意思舌添(tian)著臉說人家災星不孝,嘖嘖......
老宅那邊,兵荒馬亂又哭又罵的吵鬧,一直持續到半宿。只是大過年的,也沒人願意上門尋晦氣,加上林家的門一直緊閉著,人家不開,旁人也進不去,所以裡面到底鬧成了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
不過他們越是這樣,外頭聽到響動的人,就越發巴巴的瞪著。就想等著瞧初二白日裡,老林家的人怎麼出門。
初二是回孃家的時候,王氏本來是沒準備的。可林寶茹卻覺得,既然妗子能預設舅舅幫襯她們,那麼那邊應該不至於是髒心爛肺的主。
這麼想著,她就同王氏商量,就算不回去,也該往舅舅家捎些吃食物件過去。
其實這麼多年,王氏未必不念著過去孃家的好。只是她在某些事兒上來固執了,覺得既然嫂子瞧不上自個巴不得把自個趕出去孃家,那她也沒必要再回去。
如今自家閨女給了下臺階,她自然就有些意動了。
王氏遲疑了一下,語氣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娘怕你妗子不願意讓咱上門去,畢竟我跟你爹當初去,她都沒給個好臉色。”
何況是這麼幾年,兩家沒個來往了。
林寶茹想了想,笑著說道,“娘,我這麼說,也不是說咱們非得去。只是不說過去怎麼著,畢竟大舅幫著尋了爹爹許久,咱也得念著情。這時候,就算人不去,多少也能捎些東西過去。”
“或者讓大哥帶著小妹去拜個年,若是能續上情,那再好不過。若是續不上,咱也就不覺得有虧欠了。”
若只是普通親戚,林寶茹或許並不會想這麼多。可那日孃親王氏提起大舅一家的時候,明顯心裡是想著的。
林寶茹前世的時候,嚐遍了親戚反目的苦,最後冷了心也就不惦記了。如今王氏就處在那麼個階段,想要再走動起來,可心裡卻有些發怯,想要徹底斷了關係,心裡又有些念想。
所以她想著,乾脆趁這個機會試探一下。也當是全了王氏的心思,至少以後,這件事不會成為她孃的一塊心病。
王氏也只是稍稍意動了一下,隨後苦笑道:“還是算了吧,咱家現在也沒什麼好拿的東西。而且你大哥剛剛轉好,何苦讓他再去受冷眼。”
林寶茹見王氏情緒又低落起來,也不知該怎麼勸說了。不過她瞧著王氏哄著小山睡覺時候,都會走神發愣的模樣,還是不忍心。
思索片刻後,她同王氏打了聲招呼說要去魯大娘家串門,然後就帶了幾塊包好的香皂豆跟之前做被面剩下的一大塊布出了門。
她倒是沒說假話,的確是去了魯大娘家。只是她卻不是給魯大娘送物件的,而是去同魯大娘打聽,村裡有沒有王氏孃家村裡的媳婦。
魯大娘到底在村裡過了大半輩子,稍微一想,就說起村裡的水根家媳婦銀杏就是王家莊的。
當她聽了林寶茹的打算後,連連拍著林寶茹的手道:“好閨女,你娘可算是熬出來了,如今也有人疼有人護著了。”說完,她就笑呵呵的帶了林寶茹去尋銀杏。
村裡相互捎帶物件,也是常有的事兒。所以林寶茹剛說完自個的打算,銀杏嫂子就拍著胸脯應下了。
林寶茹剛回家,就見著有人在自家茅草房外不斷地張望。看身著打扮並不像是農家戶的人,關鍵那人身後還跟著個小廝夥計一樣的人。
一瞬間,就讓林寶茹想起當初劉夫人說的話,趙立許是不敢報復劉家,可卻不一定會放過沒有仗勢的林家二房幾口。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那人就已經試著推開籬笆上搖搖晃晃的木門,隨後家裡的小黑就瘋狂的叫起來。
林寶茹心裡陡然緊張起來,隨手從道邊上別人家的柴禾垛上抽了一根粗棍.子,提著就往家裡的土坡上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