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漢不成想自家這婆娘越說越難聽,沒皮沒臉的話張嘴就來,那腦殼覺得一抽一抽的疼。平日裡,她仗著老么的事兒,整日在家裡作威作福,把二房一家折騰的沒一天安生日子。
可他總念著她年輕時候的那點好,想著許是日子久了,她的怨恨淡了也就好了。
哪知道,現如今她倒是變本加厲起來。
把二房折騰出去了,如今又開始同大房較勁。
雖說今兒的事兒,章氏是錯的離譜,可有事兒說事兒,哪怕是當婆婆的打了兒媳婦,也算著呢。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把兒媳婦打出個好歹不算,還當著那麼多外人這麼瞎咧咧。
這要是說不清楚,那他跟老大媳婦,還不得一頭磕死?
林老漢鐵青著臉擋著劉氏的廝打,最後大概是真被逼急了,抬手給了劉氏一脖子拐。
他動手,可比劉氏的抓撓力道大的多。到底是做慣了農活的老爺們,就算上了年紀,那一脖子拐也疼的劉氏夠嗆。
里正媳婦幾個瞧著這一家子竟然這麼動手,生怕再見了血,趕緊上前想把人拉開。
林大沖也死死的摟住自家還要動手的爹,低聲哀求著,“爹,爹,別打了,再打下去,咱們家這個年,還怎麼過啊。”
林老漢紅著眼瞪著劉氏,卻掙脫不開自家兒子。最後只能喘著粗氣,哆嗦著手指,“老林家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輩子黴。你整日裡說老.二家欠你一條命,可你不也欠老.二家幾條命?當初,深冬臘月裡你讓老.二媳婦去撈魚,老.二媳婦掉冰洞子裡掉了個孩子,往後連懷了幾個都沒留住......”
“當時你咋說的,你跑到老.二屋裡指著老.二媳婦鼻子罵她沒用,說她生不出個蛋來。也就是老.二媳婦實誠,但凡換個人兒,還不找你拼命?”林老漢眼下,還真是抱著不要劉氏念頭開口的,“這麼些年,你左一句老大媳婦貼心,右一句老大媳婦能幹,把老.二一家貶的跟牲口一聲。怎的現在老大媳婦可能有了身子,你還見不得她好了?”
正扶著劉氏的幾個婆子聽了這話,瞧著劉氏的眼神可就不一樣了。不光是鄙夷,那簡直同看怪物一樣了。她們活了幾十年,可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婆婆呢。
誰家兒媳婦有了身子不得婆婆照料著些?雖然不至於說多金貴,可婆婆也會善待著。哪成想,劉氏竟然這般狠毒,竟讓懷著身子的兒媳婦冬日裡摸魚!
幾個婆子對視了一眼,又瞅了瞅章氏的模樣,心裡越發相信林老漢的話了。
哎,這樣說起來,鬧分家的王氏,還真夠仁義的了。要是當初把這些事兒說出來,劉氏甭說在她跟前作威作福了,怕是早被吐沫星子淹死了。
偏生,那媳婦性子那般軟和,那麼大的委屈,竟能生生忍了下去。
林老漢也知道這是家醜,可他也想的清楚,自家已經是一攤子爛泥了,不怕再爛點。可二房那邊的日子才剛剛起來,他總不能老讓人一提起二房來,就先說寡.婦分家不夠孝順的事兒。
恰好藉著今兒的事兒,把二房一家子摘出去。
不得不說,經了這幾日,林老漢越發覺得自個虧了老.二家太多。
在一陣雞飛狗跳中,一路跑著來救命的赤腳大夫也到了。他瞧著炕上的章氏臉上雖然全是巴掌印,可卻並不蒼白難看,心裡也就略微放鬆了一些。
待到一番望聞問切後,他才捋了捋八字鬍,說道:“這是有喜了,只是月份還淺,動了胎氣才會見紅。往後可得好好養著,別再亂動,更別在打打鬧鬧了。一會兒我開點安胎藥,你們去抓一下,回來熬著給她喝兩三日就行。”
“我平日裡就在十里八鄉看診,你們要找我倒是不好找。這麼著,為著你家大人孩子的身子想,我過些日子再來瞧瞧。”
幾人千恩萬謝的送走了大夫,章氏才慢悠悠的行了,她一瞧見林大沖,就先哭了起來,罵道:“你個負心的,是要看著我的孩子被打死啊。”
她這麼一哭,邊上的林有才哭的就更厲害了。最後娘倆乾脆抱著頭,一塊哭嚎起來。那悽慘的樣子,可是讓林大沖心裡難受的很。
就連里正媳婦幾人都看不過去了,“哎,你說大過年的,弄得是什麼事兒啊。林家媳婦,你也別哭了,要不行也分家得了。省的一大家子攪在一塊,吵吵鬧鬧的過不下去......”
她說著,又看著林老漢勸道:“林叔,甭管怎的,嬸子也跟你過了大半輩子了,這會兒你要休了她,那不是要她的命麼?況且老大媳婦眼下也得要婆婆照顧著,不然她個懷雙身子又動了胎氣的人,咋熬這個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