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也讓人粗粗打聽過林寶茹這個人,都說是個能幹活兒的好孩子,就是性子太軟。
當時她聽了章氏跟劉氏的話,對這個未來兒媳婦也沒上什麼心,就想著只要她進門能給兒子添個後就行。
卻沒想到,短短時日,那個毫無脾性的人兒,竟也能幫著家裡同長輩爭論了。
“夫人,奴婢怎麼也覺得那孩子性子,有點難管束。而且,這還未成親,就已經打著大少爺的旗號與家裡謀田產物件,那心思有些深啊......”
胖嬸兒原是劉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到了年紀,就由劉夫人做主許給了布莊的掌櫃子。所以哪怕她已經不再伺候劉夫人了,卻依舊會自稱奴婢。
劉夫人聞言,笑著搖頭道:“你是怕她嫁進劉家來,會壓那不成事兒的一頭?”
胖嬸兒也早就習慣了自家夫人對大少爺的不待見,不過這也的確是她擔心的。
這麼些年,大少爺算是長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原本夫人想的也挺好,尋個安生不鬧事兒的少夫人。不求她能管束大少爺,但至少不能因為大少爺的不著調,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
可現在夫人尋得這女子,明顯不是好拿捏的主啊......
劉書來見胖嬸給自個說話呢,趕忙也湊了上來說道:“就是啊娘,你說她還沒過門,就仗著我的勢為自家爭東西,偏生以前還把自個偽裝的楚楚可憐,這肯定不是善茬啊,那心機不知有多深。她要是真進門咱劉家的門,那還得了?”
“要不這樣,那些個紅啊綠啊的,您隨便給兒子找一個擺在後院。只要您喜歡,我保證讓她們好好伺候您,一天三請按,讓您過足了當婆婆的癮。”
反正讓他娶妻,那是萬萬不行的。他可是總聽陳嶸說,自打陳嶸大哥娶妻之後,就被嫂子拴住了。
他嫂子還是書香之家出身的,所以日日逼著他大哥讀書練字,一門心思想讓他大哥考個功名。
偏生陳家老爺跟夫人,瞧著兒媳逼著兒子讀書考功名,還十分支援,以至於經常請了鎮上有名的先生到府上考校陳嶸大哥。
劉書來一想到成親後,自個瀟灑的好日子直接到頭的場景,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事兒可是萬萬不能成的,他可不能步了陳家老大的後塵。
而且他去桃溪村的時候,聽說的明明都是林寶茹是個可憐見兒的。都說她被奶奶跟大伯孃兩家趕去放牲口的茅草屋,還是被任打任砸的主,所以他在親耳聽到劉氏跟章氏作踐林寶茹時候,心裡才會生了些許憐憫。
沒想到,那竟然是一顆黑心蓮。
虧他之前還好心好意的幫她出氣呢。
劉夫人剛剛升起的好心情,瞬間就被兒子打斷,她看著一臉諂媚想要拒絕親事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混小子,說的是什麼屁話!你以為人姑娘稀罕你的名頭啊,這些年但凡你能給老孃帶回一個鮮活的,哪怕是戲班子唱戲的,老孃也不至於為著你操這麼大的心。”劉夫人越說越惱,直接抬手擰著兒子的耳朵,恨不得直接揍一頓這兔崽子,“你整日裡不是貓就是狗的,再不就是篩子,你娘我真擔心哪天你非得娶個貓妖狗精的!”
劉書來耳朵被拽的生疼,趕忙討饒道:“哎呀娘鬆手啊,耳朵要掉了。”
到底是自個的親兒子,劉夫人就是再著急他不成事兒,也不能真傷了他。況且他這會兒又是耍寶又是討饒,讓劉夫人心裡也軟了下來。
“行了,別裝了,我手上有準頭的。”劉夫人不耐煩的把他的腦袋退到一邊,明擺著不樂意看他,然後嘆口氣道,“若那姑娘,真肯為你費心機也就好了,怕就怕人家只想護著自家人,根本沒搭著謀劉家少夫人這個位子的心思。”
“咱們劉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一門心思全在玩樂上,你二弟的身子又......要是再沒個伶俐的人幫襯著,怕是我也熬不住多久了。”
這些話算得上是示弱了,自打劉老爺去世後,劉夫人苦苦撐著家業。外人直道她雷厲風行,頗有手段,若是唯一的不如意怕就是兩個兒子了。
可只有她自個知道,當年在傷了底子的情形下生下老二,已經讓她身子壞透了。現在剛過四十,就時常會有倦怠。
也正是如此,她才想拘束住長子,在發現不可能後,轉而把希望放在了讓他生子一事上。
如果林寶茹當真如胖嬸說的那般,說不定還能幫她一把......
況且她當年在應對劉家那些窺覬著她手中產業的旁支們時,所用的手段,所說的話,不知比林寶茹過激多少。所以林寶茹與劉氏跟章氏對峙,將長輩責問的啞口無言一事,在她看來算不得什麼。
甚至,還頗投她的脾氣。
劉書來見他娘越說越傷感,也不敢再插科打諢了。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怎麼哄了他娘開心的說辭時,就見向來不著調的陳嶸一臉苦兮兮的表情跑過來。待他到了跟前發現劉夫人也在時,那臉色當真就跟調色盤似得五顏六色難以表達。
劉書來看著眼睛一直眨啊眨的陳嶸,奇怪道:“才一宿沒見,你這眼就生了毛病?”
往日裡他慣是直來直去,從來不跟兄弟們使眼色,就算是當著他娘多半時候也是有一說一。要去賭坊,絕不騙他娘是去酒樓的,自然現在他也就沒想到陳嶸眼抽要表達個什麼。
陳嶸心裡急的只差要咆哮了,可又不敢開口直說,所以只能微微甩脖示意劉書來跟著自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