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驚心,一時覺得一道驚天霹靂,只震的自己心頭打顫。一時又惱恨這老頭子不知被二房灌了什麼迷魂湯,竟那樣分家。
可等她看到林老漢真的不管她,徑自扭頭往回走的時候,她徹底不知所措起來。
她已經是六十多的人了,哪裡還有什麼孃家啊。若是真被趕出林家,她那些子侄誰肯收留她?
往日裡她在林家作威作福,說白了不過是仗著自家老漢那點愧疚跟忍讓。可一旦林老漢真不依著她了,她哪裡還敢囂張?
劉氏不敢再提要林老漢要文書的事兒,趕忙爬起來,也顧不上哭嚎就拽住了林老漢。
“老頭子,你這是做什麼啊。孩子們都這麼大了,你讓我去哪?”她撲到林老漢身上,不敢再強硬。
林老漢佝僂著身子,任由她把鼻涕眼淚的擦在身上,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道:“我記得寶茹小時候,你雖然怨恨二房,卻也時常幫襯那邊一把。那時候,你雖然挑剔苛待二房,可也不至於昧了良心!老婆子,怎的你越過就越狠心了,你都忘了當初寶茹那丫頭還是個奶孩子時候,在你懷裡的模樣了?”
“你看看都做了什麼?把老.二一家子感到茅草房,那能住人嗎?這深冬臘月的,你就不怕那幾個小的被凍死!”林老漢說了一會兒,覺得氣悶的很,索性也不再繼續。
“你老說指望不上老.二家,但你好生琢磨琢磨,這些年是誰奉養著你?但凡你能把寶茹那丫頭的話聽進去一半,咱也不至於被人戳著脊樑骨說不慈!”
他說完,就推開劉氏的胳膊,身體佝僂著往屋裡走去。
至於還沒來得及吃的後晌飯,他是半點想吃的念頭都沒有了。
在莊稼院裡,分家自古以來就是大事兒。而林老漢公正分家的事兒,也很快打里正家傳了出來。
村裡不少人都詫異林老漢的做法,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感慨,林家二房終於熬出頭了。
幾人簡單的吃了口飯,林寶茹就扒了倆火盆子,一個讓林滿倉帶回屋裡,一個留在她們房間。
這會兒林滿倉洗過了臉,雖然鮮紅的傷疤還有些嚇人,可到底不流血了。
其實他對臉上的傷並不在意,奈何林寶茹非得拽著他讓他上藥。說起來,這藥膏還是上次自個被打破腦袋拿的,雖然是赤腳大夫自個熬製的,可卻十分有效。
算上今日,林寶茹只敷了兩次,額頭上的傷就已經不怎麼疼了。當然,也不至於全然好了。
林滿倉憋著氣讓妹子上藥,忙活完以後,才抿唇看著王氏說道:“要是奶奶不肯退聘金,那爺爺補給咱們的地,得寫妹子的名兒!”
大概是平時不常說話,所以他的聲音嘶啞的厲害,連語氣都有些生硬。
王氏沒那麼多心眼,兒子女兒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況且這幾日寶茹幾乎都要成了她的主心骨了。
把地落在寶茹名下,她自然沒什麼意見。
只是自家兒子一年也不說幾句話,怎的現在時不時會冒出幾句來?偏生,那話並不像是腦子壞了的孩子能說出來的。莫不是自家兒子,有好轉的跡象?
王氏想到這裡,心頭忍不住一跳,就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兒子。
林寶茹同大哥一同幹活久了,其實對他的情況是有所猜測的。大抵是大哥自小被欺負的厲害了,加上娘不能給做主,所以不想說話就一門心思的幹活。
說是逃避,卻也是自我保護。
只是旁人不懂,只當他是腦子不靈光了。
打她穿越來以後,開始有意無意的反抗劉氏跟章氏。從讓倆人吃癟,讓她們丟臉,再到現在分了家擺脫老宅,才讓她大哥林滿倉又有了說話的欲.望。
不過這也只是她的猜測,她畢竟沒有學過心理學,也不敢下定論。
反正不管怎樣,這個嘴上悶葫蘆,但也會護著她的大哥,總能讓她心裡感到陣陣暖意。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就各自睡下了。
大概是一直困擾自個的事兒解決了,以至於林寶茹躺下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身旁的王氏,摸索著拉住她,小聲說道:“寶茹,你是不是覺得娘挺差勁的啊?”
林寶茹被王氏親熱的拉著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好在王氏也沒想著聽到回答,她接著開口道:“其實娘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窩囊的,可看著你們姐妹,娘又覺得難點也沒什麼。”
“除了娘想指望著讓你爺奶跟大伯一家成為你們姐妹的依仗,還有娘一直念著你爹的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娘一直覺得這是咱們二房欠下的債,是你爹欠你奶.奶.的啊。”王氏哽咽了一下,卻沒再急需往下詳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