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姜家大房二小姐,素來是個悶葫蘆一般的性子,笨嘴拙舌,心性莽直,芸娘打小兒看她長大,以為她再好拿捏不過,誰知今日怎麼就這般牙尖嘴利,竟還給她們孃兒倆下了個套?
可她到底比姜柳兒多吃了二十年的鹽,精明瞭許多,很快便定住了心神,找了個由頭辯解道:“你是我一手帶大的,素日裡你便和這許公子親近,如今東窗事發,我與柳兒猜測你是與許公子情難自已,雖莽撞了些,但到底還是猜對了不是?”
說罷,她上前掀開那矇頭用的衣裳,露出許雲良的頭臉來。
“瞧瞧,這可不是許公子麼?菡兒,你也太過失禮了些,要知道今日不僅是將軍府大宴,還是晉王府來相看的日子,你作出這檔子事兒,可讓咱們將軍府的臉往哪兒擱?”芸娘面上絲毫不露得意之色,只是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那雙精明的眼睛中閃爍著的異樣光彩,卻始終是暴露了。
或許姜承林也看得出,他打從一進門便沉默不語,此刻終於開口道:“弟妹,菡兒是我的女兒,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便交由我和她母親來教訓為好。”
這話明著是說要教訓,實則暗含著維護之意,姜念菡不由得心中暗歎,這當真是個極好的父親。
而荊珏面色凝重,她伸手拉了一下芸孃的袖子,點頭道:“姐姐,我知曉是你將菡兒從小兒帶大,如今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你心急了,但此事應交由我和夫君來處置才妥。”
眼看著這兩人護著姜念菡,芸娘只得嚥下這口氣,退到一邊。
“父親,待我解釋清了,再甘願自領責罰。”她起身走至桌角處,拾起一隻小巧精緻的黃銅香爐,輕輕一擰,倒出了些許燃盡了的香灰在掌心處,“父親母親進門之前,我方才醒來,之前發生何事統統忘了個乾淨,想來,是這東西在作怪罷。”
姜承林微微蹙眉,俯首嗅了下,只覺得有種若有似無的香氣,不似一般的薰香那般淡雅,反倒是帶著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甜香。
“這是何物?”
“父親,我醒來時,周身痠軟,使不上力氣,想來便是這香所致。我一個閨中女子本不該識得這些醃臢東西,煩請父親找個信得過的大夫來,便能知曉這香究竟是何物,我又是如何被陷害的。”
她醒來時,的確聞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再加上週身的痠軟,那必定是迷香或摧輕香一類的玩意兒作祟。
後宅爭鬥中,她見多了這些,哪怕是香已經燃盡了,香爐中總是要餘下些灰燼,足以驗出個名堂。
而方才打了個照面,她也在幾句話之間將姜承林的脾性摸了個底兒,篤信他不會令自己蒙冤。
“大夫?不若讓在下試試可好?”
姜承林神色凝重,方要開口,就聽得一個輕柔的男聲悠悠然道。
方才姜念菡聽聲辨腳步,判斷應有三個男子,原沒有錯,只是另外兩人連同一箇中年美婦都駐足門外,眼下才緩緩地步入屋中。
系統告知,這三人分別是晉王墨殊言,晉太妃,晉王府門客白亦河。
儘管有攻略物件在前,姜念菡的目光還是被方才說話的白衣男子吸引,她到底算是個異世之人,對什麼閨訓女誡嗤之以鼻,只道食色性也,見著如此好看的男子,總是忍不住多瞧幾眼。
來人一襲白衣,出塵飄逸如謫仙,那嗓音也如春風般和煦溫柔,恰與他那張溫和又清俊的臉相合得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