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她，估摸著他看不到她正面的那一刻，她面部的神情才鬆懈下來，胸部微微起伏，儘量讓自己撥出的這兩口氣，輕微再輕微。
剛才能這麼自若的對答如流，全憑著一口氣撐著。
心裡不斷的千萬不要再喊住她了，腳下的步子略顯僵硬，整個人都挺得筆直地站在了門口的位置，眼瞧著手已經碰到了門把手，剛觸到，沉默了片刻的他，忽然開了口。
“白總，為何一直帶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終於問到了這個問題上。
背後他的沉穩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尹茜的手緊緊地攥著門把手，不知不覺中，已使出了七八分的力，就在感覺到他已站在了自己身後位置，她輕笑著：“看來程總還是對我有興趣，今天不是很方面，那不如下次找個機會約？”
程天澤在離她還差三米的距離處，站定，靜靜地凝著她。
一直如此認真的觀察著她，可發現，她的言行舉止，和尹茜是真的完全不同。
若是換做以前的尹茜，聽到他這樣的問話，可能早就緊張了，怎麼可能還能如現在這般鎮定自若，甚至還反將一軍。
“程總，覺得如何？或者再加上兩個媒體記者，替我們曝光一下，華澤集團和蒙森集團兩位總裁一起約會？這樣豈不是免費給我們集團打了廣告嗎？那就要謝過程總的關照了。”
尹茜拿著這些玩笑話，也能說的有聲有色的。
程天澤眉頭緊鎖，幾乎都擰成了一團，一時沒了言語。
他的試探和懷疑，全在她的一次次的無形回應中，徹底化解了。
而且和尹茜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
就在他怔愣之際，尹茜擰開剛才被風帶上的門把手，扭頭，那雙從面具裡露出的眸子，風情萬種地勾了勾眼角，抬起手做了個輕微的拜拜手勢。
“那既然程總，該問的也問了，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還未等程天澤說什麼，她就直接走出了門，站在門外，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情緒，手捂住胸口處，感覺左胸處心臟位置，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直到聽到房間內傳來腳步聲，她才慌亂地踩著高跟鞋徑直往樓梯口走，腳步走地太快，咯噠咯噠的，忽然嗒的一聲，細細的高跟鞋往旁邊一扭。
她都來不及喊疼，轉頭看了一眼，已經緩緩開了門。
尹茜緊皺著眉頭，幾乎是一隻腳承重，兩隻手扶著樓梯，快速地撐著走了下去。
一刻都不敢再停留，怕他看出什麼破綻，那剛才努力維持的鎮定，就功虧一簣了。
程天澤站在門口，雙手插兜，微微眯了眯眸，看著已只剩下一個背影的女人。
嘆了口氣，從褲兜裡翻出一包煙，走到了樓梯尹口窗戶邊上，倚著半邊牆，點著了煙。
煙夾在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頓時煙霧嫋嫋，忽而又被外面吹來的風，吹散了。
他半眯著眸子，透過朦朧的煙霧，看向樓梯下那些正酣談正歡的人，深邃的眸子裡黯淡無光，像是一隻遊蕩在外的孤魂野鬼，沒有歸宿。
他們的熱鬧貌似與自己的無關。
再看也是徒勞，他雙手手肘撐在窗戶臺上，望著外面的夜色，夜色迷濛，星空璀璨，月色迷人，屋內燈火通明。
風夾帶著夜間的涼，輕輕悠悠的吹到了他的臉上，拂過他的面頰，拂過他的心，拂過他平靜無波的如同一潭死水的眸。
外間再是絢麗多彩，風景獨好，亦無法抹去，他心裡那份任何東西都填補不了的寂寞。
自從五年前，她走了之後，這樣的狀態，就徹底成了他的噩夢，日夜跟隨，怎麼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