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出手極快,林岱莫尚未來得及反應,只覺頸部猛然陣痛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紗帳中那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右手撥開輕紗緩緩走出來。不過兩月的時間,林夫人卻足足老了十歲,雙鬢又徒然冒出幾縷銀絲出來。張管事快步上前,伸手攙住步履微顫的婦人。
“娘,這次您可該滿意了吧,”林岱嶽笑眯眯的大步跨進房中,看見倒在地上的林岱莫不由滿臉得意。
“唉,你啊,跟你說了多少回,要穩重一些,你就是記不住。不過這次我兒可當真是立了大功,”林夫人溺愛的看了林岱嶽一眼,眉眼中盡是疼愛之情。
“可不,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好騙,我就說了一句你病了,他便二話不說跟我回來,也不想想他是什麼身份。不過,你是沒看到剛才三叔那個老狐狸一臉吃癟的樣子,氣得臉都白了,虧他還打算將大哥過繼到他們家去,以後看他還敢不敢說這話,”林岱嶽想起三叔氣呼呼走出門去的模樣,又咧著嘴笑起來。
“哼,他一心要分奪咱們家的財產,還拿出這個野種來做藉口,這回看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你也真是的,他們來搶你就任由他們胡作非為?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成日做些什麼事,也要好自為之。”林夫人想起平日下人口中那些風言風語,難免惱恨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但畢竟是親骨肉,罵在口中卻也帶著幾分寵溺的味道。
張管事看著二少爺自幼長大,自然也明白林夫人之意,便兀自開口道,“二少爺今年十六歲了,夫人也該多留心一下各府中的小姐,給少爺張羅張羅婚事了。”
不料林岱嶽白了他一眼,“不勞張管事費心,我看,您還是先張羅好自己的事再說吧!”
府中盛傳張管事同林夫人有染並非一日兩日,林岱嶽雖不相信,但心中難免有些疙瘩。今日又見張管事手扶著林夫人的臂,心中更是厭惡,索性低頭看地上那人,眼不見為淨。
張管事吃力不討好,臉上不由尷尬,林夫人亦是一臉苦笑,拍拍張管事的手。
“嶽兒,張管事也是為了你好,怎可如此任性!”見林岱嶽不理,又轉而向周圍站著的幾個黑衣人道,“你們且將他抬到地牢中去吧,躺在這裡真是膈應。”
“娘,既然他留在家中也沒用,你幹嘛還非把他找回來,”林岱嶽雖按母親的吩咐,將林岱莫找了回來,卻仍不明白她的真實用意,忍不住又多嘴一句,“再說,萬一他醒過來要跟我們分家產怎麼辦?”
“哪有那麼多萬一,我尋他回來,自是有我的道理,更何況,他如今身在地牢,能有多大能耐出來跟你搶家產呢,你便安心做你的林少爺好了,日後我定然一一向你解釋。”
林夫人說完,臉上露出一抹倦色,“我累了,扶我回去躺回吧,嶽兒,你也退下吧,記住要多溫書,西席先生所授的課程你可都學會了?”
“娘,你忘了,先生這幾日告病回家了,”林岱嶽起身匆匆向門外走去,生怕母親又拉住他考問,“娘,你好好休息,孩兒先告退了。”
轉眼便消失在門口,林夫人看他急吼吼的模樣,又好笑又可氣,一抬頭正看到張管事滿眼含笑的看著她,一雙手更緊緊握住了那雙略顯粗糙的大手。
“委屈你了,嶽兒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你不要往心裡去。”
“嶽兒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脾氣我也瞭解,倒是你,天天為了嶽兒操心,我看著都心疼,”張管事手掌撫摸著林夫人鬢角新長出的白髮,愛憐地看著面前的婦人,經過歲月的洗禮,她早已從當日的窈窕淑女,變成如今的雍容姿態,只是身上的風韻卻絲毫未減,甚至更勝從前。
“老爺子過世後,林家的人都對這丁點家產虎視眈眈,而嶽兒又太過單純毫無心機,若我再不為嶽兒多操些心,恐怕日後這家產便被人掠奪一空了。到那時嶽兒豈不是要喝西北風了,”林夫人憂慮的搖搖頭,“不管怎樣,有我一日,他們便不能動我們林家一分一毫!”
“菀兒,你放心,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不過無論如何,你都要照顧好自己,看你這樣,我真是心如刀割,”張管事溫柔的將林夫人擁在懷中。
聽著張管事有力的心跳聲,林夫人終於舒展眉頭,順勢環住了男人健壯的腰。
當天夜裡,天空突然電閃雷鳴,飄起了雨絲。陸夢箋顧念著院中那一席槐花,連拖帶拽好不容易才將席子拖了進來,雖然百般小心,仍撒了許多在地上,經雨水一淋,馬上便沾滿了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