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蕭愁殺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誰不懷憂?令我白頭。胡地多飇風,樹木何修修。離家日趨遠,衣袋日趨緩。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陸夢箋輕聲讀完,雙手小心翼翼托起被打溼的信紙,信上那熟悉的筆跡,還有右下角的“莫”字,讓她莫名心安。
“真的是康少爺寫來的信?”綠環終於忍不住打斷陸夢箋的思緒。
“嗯。”陸夢箋點頭,臉上的幸福之‘色’不揚自溢。
“難道之前的信,都是……天吶,那些信被人偷走,不知會不會被人看到!”綠環的話也令陸夢箋的心提了起來,自從她搬來此處,信箋便沒有斷過,只可惜之前的信,她都沒有看過,可是就算如此,為何她在將軍府時,卻連一封書信都沒有收到?
“無妨,既然有人想看,那就拿去看,反正也不過幾句相思話兒罷了,怕只怕有些人看了以後會氣得吐血呢!”陸夢箋口中雖這樣說,還是難免有些遺憾,畢竟這都是難得的情書,卻大飽了別人的眼福。
“哦,說得也是,就是可惜了。三小姐,這信……”綠環指指被陸夢箋託在手中的信紙,紙上的字跡隨著水分的蒸發,漸漸變得模糊。
“沒關係,晾一會就幹了。”陸夢箋又低頭看看,突然想到一句詩,恰應了這詩的景緻。
她微微一笑,將信紙小心平鋪在桌上,吩咐綠環,“你去取些明礬來,他既然這樣寫信,那我不妨便回他一句。”
綠環不解,但見陸夢箋已挪步走到書桌前,於是也快步到廚房取來一小塊明礬。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君消得人憔悴。”
遙想當年,柳永的這首詞不知醉了多少人的心,今日被陸夢箋盜取稍稍修改,竟也有種深閨怨‘婦’思君瘦的感覺。陸夢箋寫完,將信紙折起,塞到信封之中。
“三小姐,你這是在寫信?”綠環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只覺此信寫得實在神奇,在她眼中,這分明只是一張白紙。
“當然是寫信,要不然還能做什麼?”陸夢箋眯起眼睛,索‘性’將明礬塞到綠環手中,“要是不敢相信,你就在這紙上寫兩個字,然後扔進水裡,看看是不是能看得到字跡。(79小說更新最快最穩定”
綠環諾諾,“可是我不會寫字……”
陸夢箋愕然,她默默接過綠環手中的明礬,在紙上寫下“綠環”二字,貼著水面放下去。
“你看,這是你的名字,很美呢,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教你寫字,以後等你嫁人了,也許還能給我寫信聊天呢。”陸夢箋不想承認,在古代社會中,‘女’子能夠認字寫字,已經是種難得的奢侈,尤其像綠環這種根本沒有自由的奴婢,除了學習‘女’紅,其他的更是連想都不敢想。
綠環受**若驚,趕忙便要下跪,卻被陸夢箋一把拉起。
“咱們已經出了將軍府,以後便不要再像在府裡那樣隨意下跪了,不是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咱們‘女’子膝下就算沒有三兩,也總該有二兩黃金,以後若是沒有外人,就不要下跪了,記住沒有?”
“可是三小姐……”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以後你若是想跟著我學寫字,就要把今天的話都記住,回去跟青蓮他們也說說,在這個宅子裡,大家沒必要還拘著將軍府的禮儀,還有,你再問問大夥兒,若是哪個也想學寫字,就跟你一併來學著。”陸夢箋還沒說完,綠環的鼻頭已經泛起了紅‘色’。
“多謝三小姐,奴婢能夠服‘侍’三小姐,真的是三生有幸!”綠環說完,陸夢箋不由扶額,她最怕被人謝來謝去,彷彿自己做了多大的善事般。
本來陸夢箋被禁錮在這個宅子,整日除了畫圖紙看雜書,其餘時間實在閒的難受,若能有機會教這些下人寫字,反倒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機會,最重要的是,藉著這個機會,她還可以拉攏下這些下人的心思,當初胡總管送人來時,可是有不少人都盯著虎視眈眈呢,這些人中不定還藏著哪個人派來的密探,這次若能化為己用最好,即使不能化為己用,至少可以透析某些人的小心思。
“好了,感謝的話,咱們留著以後再說,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每日來送信的那個小廝是誰,我怎麼感覺從沒見過他的樣子?”陸夢箋將信口封好,卻突然想起,這信根本就沒有地方可寄!
聽完陸夢箋的話,綠環也‘露’出絲‘迷’茫,“說來也是,那個小廝我好像只在他送信時見過,但平時咱們宅子裡,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你也發現了!”陸夢箋眉頭又緊緊皺起來,這個謎一樣的男子,總是在放下信後,一轉眼就會消失無蹤,就連他的到來也是鬼魅一般神秘難測。自從兩日前,陸夢箋發現這個現象,她就一直關注著送信小廝的動靜,可是連一絲線索都沒有發現。
“會不會昨晚偷信的也是他!”綠環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卻不知從何說起,似乎從來到這大宅子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隱約透著些不平常。
“這件事不好說,不過等明日他再來送信時,我們可以讓他把這封信帶過去。”陸夢箋揚揚手中的信,嘴角‘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