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意外,也在她意料之內。
“放我們走。”萬茜在他耳邊低語,語氣不容置疑。她心跳得像擂鼓一樣,手心裡全部都是汗。高先生一定會知道,萬茜祈禱他不會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高先生的對手。然而高先生吩咐左右。
“放他們走。”
李剃頭瞅了一眼萬茜,萬茜沒看他。等李剃頭一行人離開,萬茜的匕首仍舊在高天成的脖子上。高天成就笑,說“大姐,你到底打算不打算把那玩意兒從我脖子上拿開?”
萬茜手一軟,匕首竟然“咣噹”落地
。
高天成把匕首撿起來遞了過去,“人在江湖,刀不能丟。刀有兩個用處,你知不知道?”
萬茜眯縫起眼睛來看高天成,“可以殺敵,也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結果自己。”
她需要用它來結果自己嗎?萬茜想,縱然真有此必要恐怕也來不及了,但是萬茜一直保持沉默,她什麼也沒說。萬茜被帶了下去,出去是個夜場,她被安排於某座,周圍音樂轟鳴,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那樣討厭快曲,那音樂讓她心臟裡的血液迫不及待的朝外噴湧,流得毫無章法,有人端過來雞尾酒,還有果盤,但是萬茜沒吃,她心裡兵慌馬亂,不懂為什麼所有人都說失了蹤的高天成在這兒平安無事,當然也不懂為什麼他既然一點兒事都沒有不回去找梅子,他不愛梅子,可梅子還在為他自責,男人。萬茜想,心裡如墜冰窟。
她沒有了電話,有了電話也不想打給梅子,說什麼呢?她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才好。梅子可能還在為這個男人自責。
斑駁的燈影印在她臉上,萬茜臉上像掛滿了油彩,有紅有綠有黃,什麼顏色都有,那張臉變得不再像她自己。她僵直坐在那裡,不敢動,她不知道高天成到底是什麼底細,也不知道他最終想幹什麼?想幹什麼?他被那個女人抓了壯丁,被人軟禁於此?不得已?對方拿梅子的身家性命相要脅?
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又都似沒有可能。什麼都好,什麼都好。什麼都沒有她以上那些猜測來得好,如果以上都不是萬茜的心往下墜,像墜入冰窟,像墜入萬劫不覆,最重要她不知道高天成究竟要拿她怎樣。
萬茜呆坐在那裡,dj奮力打碟,音樂聲淹沒了一切,城市裡無處宣洩寂寞的人拼了命的揮灑汗水,試圖暫時忘掉俗世一切悲傷與煩惱。
萬茜低下頭,覺得事情愈發的撲朔迷離,好在現在她沒回去見梅子,不然面對梅子她拿捏不好分寸。騙她,於心不忍;不騙,於心不忍。
她嘆口氣,手摸上雞尾酒。理智告訴自己不應該喝。可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一直在鼓動她。
喝了它。
喝了它。
萬茜把酒杯拿過來,借錯落的燈光,她仍舊沒研究明白那酒什麼顏色。
然而,不重要。如果這酒要了我的命,或者,我不能全須全影的走出去。
萬茜深沉呼吸:那就意味著,這一趟來救高天成,一定是錯了。
最重要給李剃頭假訊息的那個人,想到李剃頭,她心又往下沉,他脫身了嗎?
萬茜將酒杯送到唇邊,一飲而盡。心臟在胸腔裡奔突,音樂聲震耳欲聾,節奏似乎比剛才更快了。萬茜幾乎下意識望進舞池,看見男人閉著眼睛隨著音樂的節奏搖擺
,看見女人的長頭髮,但是一晃,又變了,到處都是人影,到處都是聲音。
萬茜站起來,卻發現周遭連個酒瓶子都沒有。如果有人攔我?遇佛殺佛,遇魔降魔。萬茜想,如果跑不出去呢?
也要跑。
她告訴自己。
她想起李剃頭臨走時看她的眼神,他是為了她來的,他並不認識什麼高天成低天成,是她讓他來的,於是李剃頭明查暗訪,調查到高天成被困於那裡,但是當他們殺上門去,發現等著他們自投羅網的竟然是高天成自己。
萬茜朝外走,每一個迎面而來的目光似乎都充滿敵意。
高天成放了李剃頭沒有?
她很想知道。
她低下頭,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可是眼眶仍舊發熱,她很想哭。高天成到底......
這世界真太他媽的瘋狂了。萬歡呢?萬茜突然間很想回去再找到高天成如果他現在是安全的話,是否意味著自己的萬歡也安然無恙?
萬茜停下腳步,手扶在旁邊的一張桌子的桌沿兒上,太多人在這裡醉生夢死,以至於沒有人肯過來問她一句怎麼了。
燈光在她頭頂旋轉,萬茜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人臉不停的在她眼前變換,聲音變得碩大無朋,鼓動她兩耳耳膜,心臟躍動得更加快起來。
萬茜腳下一軟,碰翻了旁邊桌子上東西,她聽得見叮叮噹噹的聲音,異常悅耳,比音樂聲好聽,萬茜似乎微笑,她強迫自己雙手撐住地面。
要站起來。
萬茜對自己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