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女人無所謂愛情,那些愛而不得全部是因為執念,不肯服輸罷了。誰對她好女人就會跟誰走。可細一想,這也沒毛病啊,難道不跟對自己好的人走,要跟一天虐自己八百遍的人走?那不是犯賤?
人生
苦短,誰有時間拿來消耗給不在乎自己的人用來犯賤呢?
現在年輕人都不再幹這種傻事。
到了公司,給陳律師打了電話,陳律師卻已經在去醫院見張若雷的路上了。這陳律師倒十分盡責,全心全力從中斡旋。
十點一刻,陳律師打來電話,這個假的張若雷的條件十分清晰,用張若雷來換蕭晗。
幾人圍坐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全部一言不發。誰都知萬茜付出了什麼才換回高天成,換走了蕭晗。更何況萬歡跟萬茜相依為命那麼久,到後來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一切都拜蕭晗所賜。換作是我,有機會跟她清算,有機會血債血償,我會放手?
對不起,我不是高僧大德,沒有那麼寬廣的胸襟與氣度。
人就怕真正推己及人。真推己及人,天下沒有不能被自己理解的人和事。
讓萬茜放了蕭晗,至少,我做不到。
可如果不做?誰能知道那個真正的張若雷藏身何處?
高天成問我:“真要救他?說不定他也是個冒牌貨。你看現在在看守所裡的這個張若雷,原來他竟是淮海。誰能保證他供出來的那一個是真的。她能製造出一個假張若雷來,就能製造出來第二個、第三個......”
“他不會拿蕭晗的生命開玩笑。”我說。我太過了解淮海。從前我有時甚至不大瞭解他,不懂他跟蕭晗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後來我覺得他對蕭晗就是一種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淮海當年愛上蕭晗,從此沒有歸路。蕭晗害得他坐了牢,一無所有,妻離子破,家散人亡,他的代價太昂貴了。最重要到最後除了蕭晗,他還有誰呢?他只好抱著這樣一個執念跟她在一起,說服自己一切都值得。因為男人的愛情都要計算投入產出,他投入得太多了,付出得太多了,沉沒成本太高了,除了繼續愛她、無條件的愛她,可能他也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像那些為了個情人拋妻棄子到最後又被情人無情拋棄的人,有一些最終會鋌而走險,不惜殺了對方,就是因為成本付出太過昂貴,被迫收手時已經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更多的是不甘心。什麼叫因愛生恨?
沒人會真正因愛生恨,大多數人都只不過因為付出成本太過沉重而生恨罷了。
愛情於男人女人來說就是一場盛大的賭博,本蝕得越多那人越想往回撈,以至於到最後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沒有絕對和純粹的愛,不過都源於不甘心罷了。我想起當年自己跟淮海那一段,還曾經為了他要死要活,現在想這段便會啞然失笑。但也不必後悔,因為人成長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有人說男人一生堪不破的是權利金錢和女人,而女人一生堪不破的是情關和
情緒。其實都不是,堪不破的不管是什麼都因為自己沒有智慧罷了。跟什麼重情重義或者管理情緒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聰明的人知道怎麼回事兒,而愚蠢的人幾乎天天都在問:到底怎麼回事呢?
最重要問這話的人哪怕你真告訴了他正確答案,他也不會相信,他只相信自己。
一個人不相信自己是可憐。
但一個人只相信自己則會變得可悲、可氣、可嘆、可鄙。
“萬茜會同意。”沉默半晌的阿東開口。
我們都知道。唯其因為都清楚,反而會覺得事情更加棘手。
萬茜付出太多、犧牲太多,誰也沒權利、誰也沒資格再去要求,噢不,哪怕是去請求她。蕭晗是唯一可以彌合她傷口的關鍵,蕭晗於萬茜來說像個醫用的創可貼,貼上了,那血肉模糊還可供瞻仰與憑弔;如果撕去了這個創可貼,誰也不知道萬茜那傷口會有多面目猙獰,或許散發著腐爛令人作嘔的臭氣,又或者上面爬滿了蛆蟲,再不然皮肉翻出骨血,露出森然的白。
這裡的三個人誰忍心這樣對待萬茜?
阿東拿出煙來,遞給高天成一支,高天成默默接過,打火機在空氣裡發出爆裂的聲響,火光將兩個男人的面孔映得異常清晰,兩人長長的菸嘴湊過那微弱而跳躍的火光被點燃,一口煙被彼此吸入肺葉,再被長長的吞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