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不必提,我再強調一遍噢,人要關注當下。歲月沒一分一秒不是一往無回,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只有蠢人才死死揪住從前不放。
次日見到陳律師,他沒問我,我叫住他。
“我想見他一面。”
陳律師略微沉吟,朝後看了一眼,沒說話。
我回過頭去,見到高天成跟阿東。阿東表情生硬,看不出來什麼,高天成面沉似水,陳律師識趣退下,我們一行三人魚貫走進我的辦公室。
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是令人恐怖的沉默。我坐在他們對面,竟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略微侷促,想起昨天晚上我似乎才真正清醒,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什麼,才不過一晚上。
我偷眼望過去,見煙霧繚繞中高天成的臉愈發虛幻。我看不太真,也看不太清。
阿東作勢起來,他想要回避。高天成適時叫住他。
“阿東,有沒辦法安排一下,這個張若雷我也不知道底細,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如果是從前的那個張若雷,一定不會對蕭晗的事兒起這麼大的反應。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呢?也許見他一面實有必要。”
“我想辦法。”阿東應承。
阿東藉口安排這件事兒先出去,我問高天成,他介意嗎?如果他真介意,我就不去。
“明知道張若雷有事你也不去救?”他問我。
我不說話,真讓我知道他有事但不出手我也真做不到。可是如果他介意,我也不想他想得太多。人有時要薄情,可能唯薄情是最大的深情。不然扯三拽倆,個個放不下,反而個個都辜負。
“即使救他,”我說,“也不是因為別的。都過去了。”我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他回身將我擁進懷裡。
整張臉像孩子一樣埋進我肩胛骨處。
“梅子!我不介意。我也不知道我介不介意。其實只要在你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我曾經對你不起,就當我欠你的。”
我拉開他的臉,讓他的臉距離我臉有些許距離。
“你哪有對不起我?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都沒有。相反,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必受那麼多的苦。就算”我低下頭來,“跟我在一起時你有過旁的女人,那也都過去了。”
高天成看看我,笑笑。但我覺得他心裡事情份量似又更重了些。
次一日,阿東回了訊息,說看所守方面安排起來實在是有難度,不合規矩,這個例誰也不敢破,花錢也不行。除非在上面找關係,但現在風口浪尖,名不正言不順,誰也不想冒著烏紗被摘的風險。
眾人一籌莫展,律師倒能自由出入,可是張若雷卻不肯跟他吐露半個字。張若雷一再強調,除非見到我,除非見到我,或者,讓他見蕭晗也行,或者
,他知道蕭晗現在是安全的也罷。
我去跟萬茜商量,可是見到她,我開不了口。我說什麼?我說萬茜,為了張若雷,你放過蕭晗,別計較她曾經害死你弟弟,你弟弟還是個傻子,哪怕他完全是無辜的。
我不敢說,也真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就那樣坐著,後來,有人給她打電話。她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沒接,但坐立不安,電話沒再響,不過一會兒,就有人上門,他有萬茜給他的鑰匙,自己開啟門進來,見到我,一愣,萬茜臉一下子紅了,跟對方說:“我有客人。”
那人像進自家一樣,進來,說,“沒事兒,我等一會兒。”
說著,跟我點下頭以示打過了招呼,便徑直朝萬茜臥室走了進去。
我拿眼睛問萬茜,萬茜什麼也沒說,誰不活得滿腹心事呢?我心裡一動,這男人面好生,她又從來沒跟我提過,不過看這男人面相,不像善類,萬茜怎麼會跟這種人扯上瓜葛?
我想我該起身告辭了,於是站起來,萬茜面露尷尬,卻並未留我。
她送我到門口,我猛然間想起若干天前晚上,我們兩個女人喝酒時她跟我說的一句話,她說,梅子,若有那麼一天,你幫我照顧萬歡。
我回身,“萬茜。”
萬茜一低頸,“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你還有以後嗎?”我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