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亮了電梯,電梯門合上時我還在朝著他喊,“自己沒意思,看電視、看書,想想以後有什麼打算,在國內繼續求學還是出國啊,今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你可以告訴我。”
他微笑著衝我招手。
然而那天晚上我到家,發現他並不在,梅森一路小跑要回到家裡去看自己的小哥哥,他滿屋子裡尋找他,找到最後開始抽泣。
我給康生打了電話,問他蘇昊有沒有回去。
他說沒有,然後問我怎麼了?
我說蘇昊不見了。
我猶豫該不該打給蕭晗,但這時蘇昊的電話突然間進來。
梅森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起來。
“蘇昊,”我撫著自己的胸口,“真嚇死我了,你去哪兒了?”
“阿姨”
“梅森都哭了。”
梅森在一旁喊,說“哥哥,哥哥,小哥哥,昊哥哥。”
我聽見蘇昊哭了。
“蘇昊,你在哪兒?”我再一次問他。
“阿姨,”他停頓一下,“告訴弟弟,我愛他。”他哽咽,我聽著卻覺得不對勁,一股不祥的預感,我太過害怕身邊有人離去,我是真的害怕。
“是這樣的,我有點兒事沒處理完。我先回來處理一點兒事兒。”
“你回哪兒了?”我有些急,因為剛才康生已經說了,蘇昊並沒有回蘇家。
“回了蕭晗家。”他說。“這裡有我的一些畢業證什麼的,我想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去國外,基本的學歷都要有,所以回來一趟,我把這些東西取走。”
“你要取東西為什麼不等我們回來,等阿東叔叔陪你一起去,你一個人在那裡,我怎麼會放心?”
蘇昊笑了笑,很輕的那種,細若遊絲的笑聲透過聽筒傳了過來。“放心吧,她不會的。我答應了把我那一份兒給她,算是報答她的養育之恩。不管怎樣,她把我養到這麼大。”
我竟無言以對,不能說這孩子說的話沒有道理,只能說,他人性未泯。
我掛了電話,阿東已經聽見了,他抱起梅森,梅森也聽見了,他委屈的撅起小嘴兒來問我,“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
“明天。”我湊過嘴唇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他還是有些怏怏不快。
“去洗手,一會兒吃飯了。”阿東把他放下,小傢伙腳一著地,便先跑到那飲料瓶子那兒,那瓶底靜靜躺著一枚牙齒。他就等著到一週,然後把那顆牙拿出來,看看它到底有沒有變化。他每天都會去看一陣兒。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然我們過去看一看?”
“不需要。但是你執意要求我就陪著你去。”我們一前一後進了洗手間,兩人洗完了手出來,見梅森還在看那顆牙齒出神。
“梅森,去洗手。”我喊。
“我倒覺得蘇昊這些年也經歷了不少事兒,他從前一直受制於人,現在牽制他的東西已經全部都沒有了。我們應該相信他,他有能力處理好一切。而且,蕭晗哪敢輕舉妄動?我猜現在蘇昊不可能再相信她了,也不可能再聽命於她。他應該會拿一個條件牽制蕭晗,然後讓蕭晗擬合同,他跟他們說明天去公證處簽字什麼的。相信我。”阿東拍了拍我肩膀,兩人在餐桌前坐定,刀條臉往上端菜,說“小夥子不錯,就是瘦了點兒,但是沒事兒,我已經告訴他了,不管怎樣,我有本事兩個月內讓他胖一圈兒。”
我心裡稍定,梅森抖著小手出來,他現在不再喜歡坐在自己的兒童餐椅上了。他總喜歡一個人爬上餐桌旁,坐在大人坐的椅子上。而且每一次得手前他都會此地無銀的跟我們強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