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人和人之間,永遠沒有永遠的敵人或者朋友。
“我去一趟牙科醫院,如果順利的話,興許能朝那裡的醫生討到一顆好牙。”
“別人會當你是神經病的。”我說。
“別人拿我當神經病,哪有我自己信守對梅森的誓言重要?我應承了他的。”
他穿好了衣服,拿了車鑰匙就奔出門去,寬大一如壯年闊葉樹木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口。我覺得梅森是太過任性了,一個小孩子實無必要對他的一切都予取予求。但是阿東卻十分贊同康
生的這種做法。
“曾子殺豬。是不是那個故事?對孩子要信守諾言。”
“但是這世界上不信守自己承諾的人卻又大有人在,更何況有必要為一件小事而如此大費周章嗎?“
我反駁阿東。
“信守諾言是對的,但是告訴他這世界的真相也是必要的。讓他對自己負責,並且有能力對抗來自外界或者故意或者不是故意的敵意也是必要的。”
康生一去沓如黃鶴,可見他的計劃進行得並不順利。我們中午用完了午餐,梅森在刀條臉的懷裡打盹,卻並不捨得就此閉緊自己的眼睛,他執意要等康生回來,他對即將可能到來的那個小實驗滿懷期待。
我們勸他可以先睡,如果他回來就一定會叫醒他,但是他倔強的搖頭,說自己可以打敗磕睡。”“我都可以打得敗咬我牙齒的細菌,我為什麼不能打敗磕睡蟲?”
阿東自然會由著他,不過阿東跟他說,“你同時還打敗了你愚蠢的固執,知道嗎?你還戰勝了自己的慾望。你很棒。”
梅森顯然對這個評價相當滿意,饒是他努力掙扎,但最後還是昏沉的睡了過去。他的頭軟軟的耷在刀條臉的一條胳膊上,然後阿東弓身把梅森接了過來,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那張小床上。
梅森長得十分快,那張小床很快就無法滿足他的需求,阿東說要再買一張,我則表示不同意,我說我聯絡了一家國際幼兒園,梅森已經足夠大,他可以獨自去面對這些相對會讓他獨立的生活了。
阿東並未對此投反對票,便他同時也表達出了自己對這件事的底限。
“絕對不能全日制。”他說,“孩子小時親子關係和親密關係的建立會讓他受用一生。我看了好多育兒的書籍,請相信我,他現在對自己所擁有的一所所謂的資源或者財富並沒有什麼客觀的正確判斷,但是親人們都在不在他們身邊他們則心知肚明,如果我們把他送走,他很可能會以為我們不再喜歡他,不再要他,他有情感需求。飽滿的愛會讓他成長為一個心靈陽光且健全的人。”
“我完全同意。”
康生則是在日暮時光登門拜訪的,當然,他帶來了一枚健康的成年人的智齒。
“我等了小半天,跑了好多診所,留了好多電話,又花了兩百塊錢才買到這枚牙齒。”
認真的男人果然夠性感。
我對他心存感激,我的目光出賣了我。阿東的眼神則顯得理智又冷淡得多,他抱著肩膀站在我身後,然後看著康生興奮的脫掉外套,去喊梅森。
那時我們也不過剛剛到家,梅森剛剛說服自己對一去沓無蹤跡的康生不再寄予厚望,但,希望就又這樣突如其來的降臨。
長時間的等待讓他對此而異常興
奮,他向康生奔跑而來,差點兒撞到沙發旁邊的邊桌,那上面有一枚花瓶,裡面插著鮮花,隨著梅森巨大的衝力它在邊桌上搖搖欲墜,阿東上前一步扶穩了那個花瓶,並且告訴他不要著急,要小心。
小梅木朝阿東投過去感激的一瞥,但似乎現在一切都無法他朝康生奔過去。
康生獻寶一樣拿出汽水和裝在無茵袋裡的智齒。
“我已經拜託醫生給它消毒了噢,你可以摸一摸,感覺一下,如果你懷疑它的真假,我寧願親自帶你去,我們再去搞來一顆,不然,敲掉我自己的一顆牙給你都行。”
梅森眼睛裡有光,像彩虹一般炫爛,一個從小生命就被照亮的小男人,他或者有可能成長為一個新的發光體,將來的某一天,他終將不再需要別人的光輝把自己照亮,他總有一天會自己成為光源,方圓百里之內都與有榮焉。
說實話。
我甚老懷安慰。
傭人在準備飯菜,廚房裡傳來洗斬切的煙火聲,刀條臉進進出出,負責把今天一天梅森的衣服處理乾淨,把他所有的東西歸到原位,梅森現在擁有自己的房間,但是睡前一定會請求阿東或者我給他講睡前故事。
我懶,也建議阿東用手機播放器來給孩子講故事,但是他執著不同意。他說那不一樣,自己用心講的故事,和機器裡傳遞出來的冰冷的聲音會讓小孩子感覺不一樣,儘管我不盡贊同他的說法,但,他對梅森怎樣我心裡有數,於是由他。
(本章完)
[搜尋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