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相愛之中的兩個人突逢如此殘忍的真相,都深覺猝不及防。
於是,只能互相指責、互相傷害,我們以為指責會讓對言醍醐灌頂,意識到自己罪大惡極,及早改正回到自己的期待上來,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愛自己、和自己相處。我們以為自己率先攻擊、傷害對方,會讓對方警醒,覺察到對方的憤怒和自己的不堪,進而為了愛妥協,為了愛反省,為了愛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我們都忘記了,暴君,從來不會引發忠誠,只會引發恐懼。
所以我們看到太多這樣的情侶和夫妻,他們相愛相殺,互相背棄唾罵。有意思的是,相殺唾罵的初衷是讓對方向自己最終臣服,以便兩人重回初見的和諧美好。
愚蠢的人類,愚蠢的方式。
我們愚蠢的而草率的愛上,到最後,又會愚蠢而草率的分開。
我們得不到愛,是因為我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並不真正懂愛,一個並不真正懂得什麼是愛的人實際上並不配得到愛。
然而,以上這些都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張若雷並沒有正面回答我任何一個問題。
比如他什麼時候跟蕭晗聯絡上的?
還有,既然他明明知道對蕭晗的所謂的挾帶私逃的指控並不真實,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對我呈清過,而且還拿它做了某些安排的煙霧彈?
再有,既然他如此清晰整個事件的脈絡,真相既然如此,那麼當初他跟我說的是蕭晗出賣了淮海這件事又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他們又怎麼會私底下議和?
如果不是真的,淮海又為什麼會身隱囹圄?
我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那晚情緒也確實失控,也許我一生人就活在緊張當中,緊張的情緒往往令人無法保持頭腦冷靜清醒。面對他深刻、內斂而又動人的內心剖白,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想要提出的問題。
那一刻,深情告白在我心裡起到了別的東西難以啟及的化學作用。
有一種動物,他們的牙齒上滲有毒液,當牙齒切入你的面板,毒液隨之滲入,毒液會沿獵物的血液穿行對方整個身體,先行麻醉它們的神經系統,一旦獵物被完全麻痺,它們方才可以大塊朵頤,一點一點慢慢享用美食。
毒蛇是這樣,有一種喀麥隆狼蛛也是這樣。
我是誰的獵物?
最悲慘的獵物,甚至不知道周邊那些致命的危險究竟來自於哪裡。
毫無例外,我和他之間或許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床第之歡才能徹底和解,身體對身體的探索,體液跟體液的交換,喘息聲此起彼伏,眼睛裡有糾結和迷亂的慾望,面板在燃燒,血液在沸騰,一腔孤勇奔向夜的至黑至暗處,那裡有一場盛世狂歡,足以顛倒眾生,讓人們忘卻
俗世之苦、之惡、之無奈、之束手無策。
然後,激情回落的瞬間,俗世之一切,會否又如同惡魔般如影相隨又至?
不得知。
許久,我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不能隨便傷害愛你的那個人,同樣,亦不可以愛之名去傷害你所愛之人。釘子釘下去的那個瞬間,傷害就已註定,哪怕某一天釘子被拔出,那個洞被水泥填平,用白色石灰抹上,但傷痕仍舊在,傷害仍舊在。
傷口或許會被抹平,但從來不會被彌合。
一切如故,像花開花謝,次序井然。小漏洞不足以影響主旋律,我們通常被教育不要因小失大。這該死的論調實在貽害眾生。
首先什麼叫小?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再小的漏洞有時也會成為千里之堤潰決的突破口。
這是常識,我們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有太多女人在面對婚姻或者愛情的時候不敢這樣告誡自己。
女人會在正式跟某男士交往之前,對對方百般試探刁難。又會在正式跟對方交往以後,無下線忍耐退讓。
許多交往之中那些被她們刻意忽略的小傷、小痛、小細節,到最後都成長為她日後婚姻裡的致命傷。有一些,甚至會把當事人炸得粉身碎骨。
比如有的男人小器,自己的女朋友跟別的男生說句話他都會嫉妒得發狂,女人會認為這是愛她的表現。只有真正洞明的女人知道這是自私和懦弱的表現。自私的人心中只有佔有沒有愛,他愛的從來不是對方,他只愛自己,他介意的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被別人搶走。哪怕那東西在自己這兒已經沒有價值,他們仍舊不願意拱手讓人,這實在源於人性的貪婪與自私,跟愛沒半點關係。
但就是會有蠢女人認為這是對方愛自己愛到入骨入髓的表現。
直到某一天這愛最終演化成自己的殺機,她們之中或許有人會醒悟,或許有的人仍舊執迷不悔。她們會天真的認為,某年某月某一時,她們卒於自己愛人之手,此生或許有憾,但不悔,因為不管怎樣,她們曾得到過某個男人愛你愛到要殺死你的極端愛情。
張若雷跟我商量登記的日期,我才想起他已經跟蘇白登過記了,他說一定要找個好日子,比如什麼5月21日,或者1214。
我只聽說過1314,那意義眾所周知,1214是什麼意思呢?我就問他,他從後面環抱上我的腰,溫暖的氣息撲打著我裸露出來的後頸的纖細的絨毛。
“一愛一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