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
不
說話算是預設嗎?
“說說我的判斷吧。”
我坐起來,面對他。
“我突然間想起來,你讓我和你媽一塊兒走,到國外去。那時張姨還沒出言提醒,但你已經有了這麼一個提議。你不是興之所致的人,你說出口的這個提議,該是三思而後行的結果。”
他看看我,抿緊嘴唇。仍舊什麼也沒說。我看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臉上清楚寫了四個大字:頑抗到底。
於是就笑他,說:“你這是想要把牢底坐穿也不肯招供嗎?”
他從頭下抽出自己兩支手,把我擁進懷裡。
那夜,我們就這樣,他靠在床頭上,我靠進他懷裡,我們一聲不晌,直到黎明破曉,後來又相繼昏沉睡下,直到彼此的電話鈴響。大家才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來。
“幾點了?”
他一邊往身上穿衣服一邊問我。
我一邊往身上招呼衣服一邊看手機。
“天啊,都快十二點了。”
“今天是不有個會?”
“還好,定的是晚上。你忘了?”
“天啊,我真給忘得死死的。”
用最快的速度兩個人洗漱出門,關門時我看一眼那茶几上的金絲楠木木盒。
“快啊,電梯來了。”
“噢。”
我又望它一眼,關上了門。
讓我深感意外的是,張若雷竟然在會上重提那間叫做颶風的外資公司注資的事兒。居然還有整套方案,幻燈片演示。,他向眾股東解釋大家的股份將會有怎樣驚人的變化,利潤將會有怎樣驚人的增長。他向一眾與會人等描繪一個不知道猴年馬月真可實現的藍圖,到那個時候可能在座的每一個都腰纏萬貫。
他說得慷慨激昂,口沫橫飛。我承認夠激情也夠蠱惑,連我都被他感染,如果我是這家公司的股東,也會對他所描繪的那個藍本產生興趣。
可我現在最感興趣的卻是他每天除了在公司忙工作,就是到我那兒,或者跟一些政府要員、大客戶、生意夥伴接觸,他哪來的時間籌謀這些事兒?
這事兒一看就經過精心準備和佈局,而且前期工作一定也做了不少。眼見得他兩個屢次想把他拉下馬來的姑姑也跟著頻頻點頭,更不要說他姑媽的孩子們,更用崇拜神一樣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族兄。
十之八九了。
他想套現?把自己公司吹大了,然後做空了,自己卷錢跑路?
可能這想法兒更切合實際。
我抬眼看看老白,後者正若有所思朝我看來。我們兩個目光對接在一處,我猜不透她究竟想用眼睛告訴我什麼。
她是這個局面裡為數不多的到目前為止保持了初心和初衷的老人,即使這樣,又似乎無法力挽狂瀾。
看吧,那些人現在就已經讓自己的
心在慾望的刀尖上舞蹈了,他們恐怕已經提前在心裡預支和消費了張若雷剛剛描繪給他們的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