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一個奇怪的生物。
最後一次,她來,懷裡揣著一柄刀,她固執的認為是我傷害了高天成,傷害到了讓他有心理疾病的程度,她固執的以為結果了我或者我肚子裡的孩子他就會回到她身邊,所以她冷不防的衝我而來,那時高天成正站在我身邊,我來不及反應,然後高天成擋了過去,那刀子“噗呲”一聲捅進了他的肚子,但是他倉惶間回頭看我,問我,梅子......你怎麼樣?
我怎麼樣?
我大腦一片空白,看著有人按住那女孩兒,她像殺豬一樣的嚎,不停的奉勸高天成,試圖說服他他並不愛我,他只是不甘心,或者只是被我傷害得太過深。高天成嘴角開始抽搐,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一點一點在我面前矮下去,阿東已經抱住他,一切都那樣混亂,一切都那樣遙遠。
萬茜來的時候,我還是站在原地。
她跑得很辛苦,嘴裡一直喘著粗氣,據說高天成在車裡交代阿東,讓阿東給萬茜打電話,說萬茜在他才放心我,他怕我出事,怕我出意外。
萬茜喘著氣,像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兒了似的。
她站在門口大口的喘息,像一條失去水的魚。
身後大門洞開,她整個人陷進陽光裡,我看不清楚她。直到那門一點一點關閉,然後她一步一步靠近我,我逐漸看清楚她那張臉。
她問我,“沒事吧。”
我朝她茫然的搖頭,又拼命點頭,然後才來得及“哇”的一聲讓自己哭出來。
萬茜抱住我,她又瘦了,骨頭從面板下面支出來,咯得我有些疼,因為疼,我所以哭得更加的大聲。
萬茜長長的嘆息,我無助的依偎進她懷裡,她把我扶進臥室,我們都沉默,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可能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那柄刀很長,那個女孩兒很用力。
用力到什麼程度?可能像從前的巫師,她覺得我或者高天成被魔鬼附了體,那一刀可以逼得他們離開我們的身體,繼而不再控制我們的靈魂。
我相信她是好心,她不想要我的命、我們的命包括,我肚子裡孩子的命。
我摸著自己的肚皮,我不知道是否老天聽到了我的禱告:死都不會生下他。
所以,老天想成全我。
我駭出一身的冷汗,萬茜沉默的坐在我身邊。
時間又開始過得慢極了,我想問她,幾次三番的想問她,怎麼樣了?無論是那個女孩兒還是高天成。
他不會有事的,但是我看見那柄刀刀柄都幾乎沒了進去。
萬茜讓我睡一會兒,可是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高天成,他回過身來,看著我,臉色蒼白,表情卻並不十分痛苦,那張臉當時只寫滿關切,他問我,梅子?你怎麼
樣?
我能怎麼樣?
我攸然間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睛裡只有空洞的毫無實際意義的空間。
我躺著,像生命被什麼抽走了,我只是一具沒有任何思想與意識的行屍走肉。
萬茜的電話響了,我坐起來,看著她,一定是阿東。
她結束通話電話,看著我,目光幽怨。
我不敢跟她的目光對接,突然之間,我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我在幹什麼?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