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茜有些氣急敗壞,“堡壘都是被別人先從內部攻破的。現在還沒怎麼著呢,就樹倒猢遜散,各人顧各人了,剩您自己圖什麼?”
她在替我鳴不平,我緩緩轉身,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圖什麼,本來是想把張氏還給張若雷,本來是想等他回來,那時蕭晗遲遲不跟我談什麼交易的事兒我還曾經暗自在心裡高興,現在一想,顯然是高興得太過早了。
“去探個底,財務部那個自己手裡的股份打算賣個什麼價錢?”
“什麼價錢我們也買不起啊,別說三個人的,一個人的我們也買不起啊!”
我轉過頭來,“如果我稀釋自己的股份,再多給他們一點股份,那他們會不會......”
萬茜沒有一點猶豫,“恐怕不會。老白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哪怕她不賣自己的股份,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至於財務部那位,向來是無利不起早,指望她能信守諾言或者為張氏兩脅插刀?恐怕您是想得多了。更何況還有張家大姑姑,她早就解甲歸田了這您知道,張氏這個狀況,他兒子早無心戀棧,聽說正跟人籌劃著幹個別的什麼買賣,正缺錢吶。”
我有點兒沮喪。“那當初我管高天成借錢幹什麼?”
兩人一時無話,都一籌莫展,只好坐等黑暗降臨。等人去樓空,大部分員工都已下班回家,空蕩蕩的樓裡響起高跟鞋輕敲地面的回聲,我和萬茜才出門。
“你說”我和萬茜進了電梯,“張若雷還會不會再回來?”
“人就是這樣,結果有時和初衷背道而馳。”萬茜伸手按下了一樓。“張家家大業大,但張若雷從來沒真心在乎過。有些時候,人得向現實低頭。現在景況是,張氏對於您來說已經勢成騎虎,如果現在放手則前功盡棄,如果現在不放手,我們又可以會面臨為了彌補一個本來就不見得值得去彌補的漏洞而作出無謂的犧牲。”
我知道她說得對,有些事情不但旁觀者清,自己心裡也十分清楚,只不願意被人覷破或者不願意面對現實罷了。
出了大廳,我們去停車場拿了車,車流暢從停車場駛出,到大門口,竟然驚見阿東的車子,阿東倚在車門,正伸長了頸子朝裡張望。
“天啊!這二百五。”萬茜減速,車緩緩停在路邊。“他不會等了一天罷。”
萬茜搖下車窗,揚聲喊:“阿東。”
阿東緩緩摘掉墨鏡,說我在等你們梅總。我探出頭去,阿東已經走到近前,這個黑衫短髮中年男子話不多,自我見他起他就這一身裝束,從來沒有變過。
“太太。”我留心到他改了稱謂,那稱謂讓我們三人都不太自在。
“別那麼叫。”我說。“我其實跟你們高總
”
我想不出怎麼往下說,只好就讓那句話懸在半空。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想要表達的意思。
“太太”他堅持,“高先生讓我護送您回去。”
“不用。”我果斷拒絕,我不想跟他們扯上太多的關係。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至於昨晚,我狠下心來,他說過,性和情可以分開,男人可以,女人為什麼不可以?女人也有需要,這真十分丟臉嗎?
我欲關上車窗,阿樂手擋了進來。
“先生讓我給您帶個話兒,方先生是蕭晗給他提供的線索,方先生有些人、有些事志在必得。非高先生不能護您周全!”
萬茜回頭瞅我一眼,那一眼我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意思。不知怎樣,方先生那張臉一浮在我眼前我就會覺得並沒有高天成那樣可值得信賴。
見我仍舊猶豫不決,阿東提出了折衷的建議。
“不然你們的車在前面開,我在後頭跟著。”
我點點頭,車窗緩緩合上,兩輛車的引掣次第轟鳴,一前一後駛上機動車道。
“不行,”我說,“我不能坐以待斃。”
“蕭晗那邊現在怎樣?”
“蘇老太死活不認,正全力以赴想把所有財產搗騰成什麼基金之類的。也就是說,蘇老太成功了,蕭晗跟她那處心積慮誕下的私生子,屁毛也得不到。”
“蕭晗能坐以待斃?”
“是呢!”
車子減速拐了個彎兒,不想跟迎面一輛車刮碰到一起。萬茜和我都吃驚不小,萬茜緊急反應,一面拉下剎車一面自己小聲嘀咕,說自己並未違章,一定是對方全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