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誰曾經真正有過選擇的餘地和權利。
司機轟動引掣,車窗外夜色迷離。萬茜和我都歪在車上,不知是真的昏昏欲睡還是各懷心腹事。司機把我們送到萬茜家,兩人上樓,我還是第一次到她家,小三居。
萬茜按了門鈴,裡面有人把對講門開啟。我和她上樓,開門處是一箇中年婦女。
“王姨。”
萬茜簡單為我介紹。
“我弟弟今天怎麼樣?”
“還好。”
那名喚王姨的中年婦人答道。
“梅小姐好
。”
“您好!”
我們相互點頭致意。
中年婦女亦步亦趨跟在我們身後,萬茜此時似已完全清醒,也不跟我打招呼,徑直奔一個半敞著的房門而去。
我隨她進入房間,裡面擺設並不複雜,一張雙人床,雙人床旁邊是一張小單人床,除此外一張長形條案方桌,上面林林總總瓶瓶罐罐,看起來都是藥。
雙人床上躺著一個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膚色是不健康的白,兩隻眼睛明顯有殘疾,一隻眼睛眼白多一點,另外一隻眼睛眼梢子往上吊著,兩隻眼睛的黑眼珠明顯不在對稱軸上,身體左側尚算健康,另一側身體的所有零部件都明顯抽水,質量不過關,右側胳膊細得像支竹竿,面板老邁,皺得雞皮鶴髮,那皮馬上就要跟骨頭和肉分離似的,另外一側的大腿和小腿幾乎一樣又瘦又細,小腿肚子和大腿肚子肉像布袋一樣鬆鬆垮垮的懈下去。
不過床鋪倒乾淨,鼻子有一根長長的鼻飼管,床沿上耷拉一個尿袋。
萬茜走過去,輕輕俯下身。
“弟弟,今天怎麼樣?”
萬茜平常人前是個冷美人,在自己弟弟面前倒溫柔似水。她輕輕以手將自己弟弟額前頭髮拔在一邊,笑著對他。
那被稱作弟弟的年輕男子卻始終目光呆滯,嘴角不時流下口涎來,兩條腿不由自主的輕晃,頭有時也跟著不由自主的輕晃。
我束手站在那床邊,我知道萬茜有個弟弟,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她竟然有一個這樣的弟弟。
“今天姐姐......”
萬茜說不下去了,聲音被哽在喉嚨裡。她回過頭朝我歉然一笑,“對不起。”
我走過去拍拍她肩膀。
“傻姑娘,跟我說這些幹嘛?”
我也有點淚目,這人世間就沒一個容易的人,沒一個真能活得從心所欲的人。
“我沒想到你......”
我想萬茜心裡的苦不見得會比我少,但我從前從來沒有想過她的日子居然也過得如此參差人意。
“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