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她能睡得熟熟的了吧,時間“嘀嗒嘀嗒”過去,我大氣不敢喘,感覺身底下熱氣蒸騰,恐怕那汗都把整個床鋪溻透了。但我就是不敢動坑,感覺身體裡的每一根毫毛都不敢移動位置。
屏息靜氣,我貓一樣蟄伏於床上,就像將自己隱藏於密林深處的豹正暗中窺探一切潛在的獵物。
窗外,樹影伸出鬼魅一般的枝椏,在視窗處面露猙獰。我將眼睛閉得死死,既不敢過份誇張,又不敢過份鬆懈,更不敢張開哪怕一條小縫察探一下現時現地自己的處境,生怕哪個不小心露出破綻來。
時間一點一滴靜悄悄流逝,半個小時有了吧,不行,不能動,再等十分鐘吧、二十分鐘、或者半個小時,她竟發出輕微的呼聲,她一定已經睡熟。
我暗暗蠕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小幅度的,帶著試探的意味。
動了一小下以後我又靜靜等了一小會兒,只聽那邊呼吸聲仍舊勻稱。
好在沒有任何異樣,我心跳得更加迅速,嘣嘣嘣沒完沒了,手也不自覺握成拳,一手心全是手汗。再過幾分鐘,我又輕微挪動一下,我屏住呼吸,能感覺到自己眼瞼不自覺顫動,室內一片沉寂,靜得空氣流動的聲音都似乎依稀可辨。
我緩緩睜開眼睛,我的眼睛很快適應了室內的黑暗,一偏頭,見“容嬤嬤”睡得正香,似乎還做了夢,正輕輕磨牙,不自覺嘟囔著什麼。
我靜靜在床上躺了片刻,輕輕起身,坐在床上,那醫院病床軟硬適度,再過數十秒,我輕輕把病床護欄放下,“咔嗒”一聲,我再一次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醫院的床,我稍微動一下都會有聲響,我只好一點兒一點兒往床沿噌。噌到床沿再輕輕下地,我沒穿拖鞋,怕拖鞋跟室內地板摩擦的聲音太大會把她驚醒。
地板有點兒涼,從腳底透上來的涼意加快了我清醒的速度。我先摸到門邊,見那裡鐵將軍把門,我伸出手來,碰觸一下那冰冷的鐵疙瘩,金屬特有的質感透過指尖面板傳遞過來。
我嘗試拉了一下,那鐵將軍紋絲不動,看來還得從“容嬤嬤”那兒下手。我轉身又躡手躡腳朝那陪護床走過去,夜色儘管濃,但我竟能清晰捕捉到她臉上每一次微妙細節。
“滿臉橫肉!”
我自己在心裡默唸。
“鑰匙呢?”
我目光巡洋艦一樣從頭到尾仔細打量她,見她褲袋部位稍微隆起,上手一摸,果然是一串鑰匙。
我回身手緊張的在空中抓撓幾番,想覤準一個下手的最佳部位和最佳時機。我輕輕撩起她上衣,這老太太,面板著實嫩白得緊。幸虧我不是個什麼採花大賊。
我大氣都不敢喘,輕輕拽起她貼身褲子的褲腰,一摸,鑰匙果然在裡面
。我一拽,那鑰匙“嘩啦”一聲輕響,竟紋絲未動,我低頭細看,黑暗中看不太清,我只好使勁兒眯縫眼睛要看透那褲腰裡的玄機竟原來有條線拴在她褲腰帶上。
我眉頭一皺:“這老妖婆,竟然把事兒幹得這樣絕!”
我一動繩頭,原來還是個死結。
怎麼辦?我額上冒出層層疊疊細密汗珠來。
對了,剪子。
我回身奔那床頭櫃的抽屜就去了,拉開一看,裡面除了一次性醫用口罩,棉籤,幾張飯店印的宣傳單,一些零東零西的小玩意兒,再沒有旁的。
利器恐怕是全部都被收起來了。
怎麼辦?
我急得一頭汗,鋪排了這麼長的時間,引君入甕,總不能在這小事兒上功虧一潰吧。怎麼辦?我暗自在心裡搓手,束手無策啊這個。
黑暗裡,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如果這次不成功,一來怕是要打草驚蛇,二一來,恐怕我也沒那麼好的機會再朝這“容嬤嬤”下手。她可絕非什麼善茬兒。
怎麼辦?真是一點兒好辦法兒也沒有,我又怕她突然之間清醒,但見她睡得那深沉樣兒,這一覺要想輕易醒來怕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