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個身,也
側身躺著,兩人鼻息對著鼻息,眼睛對著眼睛。
“不要耽心她身體受不了。比如今次,既然蕭晗早就知道老太太的狀況,又明明知道她長的是個良性腫瘤,只要切下去就沒事兒了,你說她為什麼要隱藏?”
“對啊!”
我支起上半身,一下子睏意全無。
“張若雷。”
我有點兒生氣,渾身發抖,雖盡力剋制,但仍舊不由自主的哆嗦。
張若雷也坐起來。
“看你。”
他嗔怪把我攬在懷裡。
“有點事兒心裡就擱不住。就被人家氣成這樣。周瑜怎麼死的知道不?面對著傻逼你能怎樣?被她氣死還是不動聲色的撂倒傻逼?”
我喜歡他不問青紅皂白就跟我同仇敵愾的樣子,這讓我情緒穩定下來不少。
“你這樣怎麼能成?”
他攬住我的手用了一些力道,我上身被他箍得一緊。他眼睛望向虛無且無邊的黑暗,語氣悠悠。
“你這樣是自曝其短,別人會知道你的軟脅,人家會不動聲色就結果了你。記住。”
他扳過我來,讓我臉再一次跟他的臉直接相對。
“生氣不是本事,讓對方生氣才是本事。被激怒的一方大多數都是亂了方寸,冷靜,永遠別忘,不管未來怎麼樣,不管以後我在不在你身邊,都別做一個輕易被人激怒的人。女人在兩種情況下智商基本上為零。一種是全情投入盲目執著的愛上一個男人,而另外一種則是在極端盛怒的情況下。”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態度嚇到,反輕笑著回過頭安慰他。
“不用那麼擔心我,我沒那麼弱啦。再說,在你面前我才敢真情流露。如果不是在你面前,我一定會剋制再剋制。”
那晚,張若雷十分健談。
他問我有沒有看過武俠。說武俠裡的高手真氣都能運用自如,飛花摘葉皆可取人性命。做人也一樣,人做到高處不是不勝寒,而是所有一切皆可為自己所用,情緒、情、權利、地位、金錢、男人、女人、親情、友情......所有的一切,他們都能從中游刃有餘,皆可為我所用,滋養自己。
只有蠢人才會笨到讓那些原本只是工具或人生道具的東西成為自己的負累甚至是致命傷。
我仰頭看他,我知道他這人不似表面這般雲淡風清,但不想他的想法......
怎麼說呢?我說不好,有一種赤裸裸的殘忍,帶著戾氣和血腥氣。讓人無法辯駁,卻又覺得如果人生真相果真如此的話,人活著也確實沒太大意思。
黑暗中我們四目相對。
“對不起。”
他攬我入懷,但我卻深切的懷疑他無外試圖借這個動作掩飾自己的尷尬,至少,是不想讓我看見他最真實的一面。
我心往下一沉。我們就要結婚了,如無意外,我想跟他天長地久,想跟他白頭到老。他也口口聲聲說最愛的女人是我。但難道他一直都未曾以真面目示我?
我心下愈加煩亂,他反摟得我更加緊。我想推開他,但這想法兒又讓我困擾不已。這懷抱一度令我著迷、流連和欲罷不能,我從未想過某一天會對此生出懷疑。
人生有時兩難,疑神疑鬼固然讓人惶惶不可終日,但什麼都只會傻瓜似的相信,也會使自己處於被動甚至是捱打的地位。誰也沒有一雙慧眼,能看得透對面那人的人心。
淮海背叛我的時候,我也是猝不及防。
“得得得。”
他使勁搖搖我肩膀。
“親愛的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們不是在說蕭晗的事兒應該怎樣跟你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