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問他那等於幾?
他說,就等於一加一加一再加一。
我思考很久,有時走路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怎麼會呢?沒女人會那樣蠢。但後來我漸漸明白,有時候女人就是那樣蠢。男人跟女人調情多為性,女人卻以為男人是為情。愛情裡女人都像飛蛾,男人對她的暗示和曖昧都是燈、是火,都足以讓她不顧一切。有時她明知有危險、不確定,還是要以身犯險。
碰不到對的那個人,步步為營是錯,輕易相信也是錯。求天長地久是錯,求暫時擁有還是錯。可究竟怎樣的人才是對的那個人呢?到底有多少人這輩子能夠遇到對的那個人呢?
我想愛情之所以難能可貴不過就是因為物以稀為貴罷了,如果每對婚姻、每對戀人都因愛而起,愛情都可以海枯石爛、亙古不變,這世界就太過完滿。而遍地都是觸手可得的真正愛情,可能到那時,愛情也就不能讓人慾生欲死,耿耿於懷了。
所以女人們遇不到愛情真是太尋常不過,有什麼好呼天搶地?
折騰半宿,有點兒累了,真想睡,卻怎樣也睡不著了。翻開書,看到《使女的故事》裡,女主人公對大主教差點暗生情愫,卻在此時得知自己的上一任使女竟然因此而丟了性命。她以為自己跟別的女人有所不同,是特別也是唯一,至少是在某一個時間段裡,或者在對方的眼晴裡。
卻不想,同為祭品。
看到這兒,我不想再往下看了。我總是喜歡在這種時候對號入座,張若雷對我是不是也這樣?我是否跟那使女一樣?我閉上眼睛,慢慢咀嚼回憶,那些零碎的片斷,閃現、疊加,我試圖從中找出他對我跟別人不一樣的活證,又試圖找出他對我其實跟對別的女人並無二致的證明來。
這是一件自討苦事的差事,我在安靜的黑暗裡勸說自己不要自尋煩惱,但收效甚微。我翻了個身,嘆口氣,門卻輕輕的開了,以為是那個沒得逞的張若雷,不想,卻是淮平。
淮平問我:“媽媽,睡了嗎?”
我坐起來,表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內裡卻驚訝於他居然也是清醒的,他不是跟張若雷一樣,醉了嗎?
男人!
他們才都是演戲的高手好不好?
我擰開床頭燈,他已經把我的臥室門關上。我往裡挪了挪,把被張開,說“來,兒子。”
淮平羞赦的搖搖頭,坐在床頭一張凳子上。
“沒醉嗎?”
他又笑笑。
“還好。”
我笑著看他,等他下文。但是他卻沉默,也許他在蘊釀,也許他在一點兒一點兒尋找話的源頭,從哪兒開始說起才好呢?
“對了。”
我一拍額頭。
“我把你書桌抽屜撬開了。”
他又一笑,說我看到了。
我琢磨著他是要說我和張若雷,或者來跟我交代一下那些信,但是我知道那些信他根本沒拆。
“媽媽,忘了那些信吧。”
燈光下,他眼神熠熠生輝:“你有新的開始,我盼了好多年。”
我心頭一酸,竟一時無措。不知要答他些什麼。要答謝謝嗎?
“還有......”
他亦哽咽。
“忘了淮海和蕭晗。”
我深深吸一口氣,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