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淵斜眼掃著旁邊這人的模樣,眼神微動,抬步就往府裡走:“悲憫王府倒是修得不錯。”
說是這麼說,語氣卻分明帶著點不屑,垂眼掃著四周,彷彿這裡的勾梁畫棟都入不得他的眼,只是勉強來住住罷了。
沈棄淮也瞧見了,當下心裡就有些不悅,跟上來便問:“敢問殿下,流落在外這麼長時間,都住在哪裡啊?朝廷花了那麼大的力氣,也未曾尋得你半絲蹤跡。”
“說來話長。”不耐煩地吐出這四個字,沈故淵嘴唇一合,沒有要再張開的意思,徑直往前走。
池魚回神,連忙跟上他的步子。
沈棄淮很尷尬,看了看沈故淵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想發作又有些顧忌,只能強忍了這口氣,拂袖道:“那如今就請二位將就一番,住在瑤池閣吧。”
瑤池閣離悲憫閣有點遠,離遺珠閣倒是很近,有溫泉池塘,倒也算個舒服的地界兒。
“任憑王爺安排。”
沈故淵嘴上是這麼說,但走進那瑤池閣,滿臉的嫌棄是蓋都蓋不住,一雙往四周掃了好幾圈,極為勉強地道:“就這兒吧。”
沈棄淮氣得禮數都不想做了,拂袖就走!
他這府邸可是全京城除了皇宮之外最華麗的地方,竟然被個野種這麼看不起?
雲煙跟在後頭,朝他們行了禮就追上去安撫,然而沈棄淮那一串兒低咒聲還是隔老遠都聽得見。
池魚看得暗爽,等他們人都走得沒影了,扯著沈故淵的衣袖感激地道:“謝謝你給我出氣。”
“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沈故淵道:“我什麼時候給你出氣了?”
“啥?”池魚很疑惑:“您不是為了氣他給我出氣,才故意表現得這麼嫌棄嗎?”
“跟你有什麼關係,這地方本來就很差勁。”翻了個優雅的白眼,沈故淵很是不悅地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溫泉也敢冒充瑤池。”
池魚:“……”
認真地看了看四周,她有點哭笑不得:“您以前是不是住天上的啊?”
這麼好的地方都入不了眼?
嫌棄地看她一眼,沈大爺沒有開口的慾望,一揮衣袖就進了房間,半躺在貴妃椅上,等著人來收拾這屋子。
“我睡隔壁房間,您晚上有事叫一聲就成。”四處安頓妥當,池魚真像個徒弟似的,恭恭敬敬地半彎著腰站在沈故淵身邊道:“其餘的丫鬟,我都打發去外院了,我也先回房……”
“站住。”沈故淵睜開了眼。
池魚老老實實地停下步子,乖巧地問:“您還有何吩咐?”
“外裳脫了。”
哈?池魚下意識地往後一跳,雙手環胸,皺眉道:“什麼意思?”
對於她這種反應,沈故淵很是不能理解,撐起身子坐直了,上下打量她兩眼,冷笑道:“在你和鏡子之間,我會選鏡子。”
薄唇一啟,吐出來的話是又狠又毒,刺得池魚渾身難受,尷尬地放下了手。
也是哈,想要美人,人家自己照個鏡子就有了,也犯不著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嚥了嚥唾沫,池魚小心翼翼地問:“那……脫衣裳幹什麼?”
“上藥。”
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她覺得渾身都疼,左右看了看,低聲問:“藥在哪兒?我自己來吧?”
“你背上全是燒傷,自個兒夠得著?”沈故淵皺眉:“讓別的丫鬟來,你的身份就瞞不住。”
“那……”池魚臉有點紅:“那也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平時沒把自己當個女人,現在來說男女,不覺得好笑嗎?”沈故淵翻了個白眼:“你想想剛開始我救你的時候你是個什麼模樣?穿得跟府裡的護衛似的,男不男女不女,怪不得沈棄淮不想娶你。”
這話說得狠,池魚眼眶瞬間就紅了,咬咬牙,緩緩解開了腰上的係扣。
衣裳從肩上褪了一半,就粘著了還未處理的傷口,撕扯得一陣疼痛。燒傷的地方都一片血肉模糊,紅腫潰爛,血水將裡衣浸透,外裳尚且扯不下來,更別說裡衣了。
池魚疼得嘴唇發白,深吸一口氣,想長痛不如短痛,乾脆咬牙一把扯了去!
然而,不等她用力,有人便伸過手來,雙指一彈就彈開了她兇惡的手,接過衣裳,很是輕柔地替她一點點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