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宏湧府街上的燈籠亮了大半,雖是冬日,也有人趁著月色走在街上,左右張望著臨街的各色店鋪。
其中有三名少年極為乍眼,一身手持長槍,渾身是血牽著一匹白馬,馬上端坐一個美豔女子,一黑衣少年牽馬同行,滿臉歡喜。
柳遠山拍了拍自己懷中的領賞書信,滿目歡顏道:“這趟天門可是沒白來,二百兩銀子。”
坐在馬上的冷豔女子聽聞一聲輕蔑嗤笑。
陳長歌搖搖頭,無奈道:“無可救藥。”
說完白衣少年牽馬快走了幾步,與好友拉開了些距離,柳遠山在興頭上不愛跟陳長歌打嘴仗,牽著馬快步跟上,調笑問道:“怎麼?榆木腦袋開花了?想起來送姑娘回家了?”
陳長歌眉間一挑:“我可沒說,我那不是替她解圍麼,你看那呂知府差一點把色迷心竅寫在臉上,若是留她在府衙後堂,不出二更便得被那知府擄去暖被添香。”
柳遠山一聳肩頭道:“但是你還是說了,不過這宏湧呂碩鼠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坐在馬上的清冷女子輕描淡寫道:“說了。”
柳遠山也差不多跟呂知府那般色迷心竅,聽著姑娘清冷嗓音,一臉賤笑道:“你看,姑娘都說你說了就別嘟囔了,再說這護花的好事一生能有幾次?”說罷回頭望向姑娘絕美的面容道:“姑娘,你想吃點什麼?要不上我馬上坐一會吧,他的馬太瘦,不舒服。”
清冷女子置若罔聞罵道:“滾。”
“誒,好嘞。”柳遠山感覺哪怕被女子的清冷嗓音罵上一句都是極為舒坦,神色極為舒適。
陳長歌看好友如此表情只感覺渾身發麻,一腳踢在柳遠山腿上,罵道:“滾,離我遠點,真他孃的犯賤。”
柳遠山伸手擦去腿上雪痕道:“你懂個屁。”
馬上女子便就如此看著二人嬉鬧,一言不發,閒逛在剛入夜的宏湧府,走了能有一炷香時間,一直惜字如金的冷豔女子盯著街面一家裁縫鋪開了口。
“買身衣服吧。”
二人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衣衫,滿身是血眼看是要不得了,怪不得這街上百姓都刻意繞開幾人。
三人進了裁縫鋪,清冷女子給二人挑了兩身長衫,二人仍是跟以前一樣,一人穿白一人著黑,清冷女子換了身青色織棉長裙,青色本就出塵襯托女子面容雲氣扶搖翩翩欲仙,二人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陳長歌一撞柳遠山肩膀,小聲道:“算賬去。”
柳遠山一愣,問道:“為什麼?”
陳長歌壞笑道:“你懷裡不有二百兩銀子麼?”
一時間柳遠山語滯,不知如何說話,伸手便要掏錢,清冷女子在兩人嬉鬧的時間,從換下的寬袍中拿出一張百兩銀票遞給店家,轉身出了裁縫鋪,丟下句:“接錢。”
柳遠山點頭哈腰的應道,活脫像個獻媚的小廝,陳長歌看不了好友這個德行,轉身出了裁縫鋪,一襲青色長裙的清冷女子已經上了馬,陳長歌有些納悶女子,邛州人事卻出現在荒野山村,長相絕美不說還出手闊綽,還來不及問柳遠山拿著找回的零散銀票出了鋪子,雙手將銀票遞給清冷女子極為殷勤。
原本極其冰冷的女子竟然笑了,秀眉一彎展顏一笑,就那一瞬便看呆了柳遠山,女子柔聲說道:“收起來吧。”
“誒。”柳遠山痴痴的應了一句,呆呆愣愣的按照女子吩咐將銀票放入懷中。
女子見此幕笑意更濃,又問道:“銀子收下了吧?”
“收下了,收下了。”此時柳遠山沉迷於女子醉人笑臉只知道答應。
可誰知那女子竟然瞬間收了笑容又回覆了方才的冰冷,說了今日字數最多的一句話,道:“這錢是你倆送我回邛州的報酬,他已經收了。”
陳長歌也沒想到轉變如此之快,瞪大了眼睛看著還沉醉於她人笑顏的好友,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腳踢在好友屁股上,憤然道:“還笑,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若是平日裡陳長歌有此行為二人難免撕鬧一場,今日柳遠山好像飲下迷魂湯一般,只知道嘿嘿傻笑,腦中回憶著女子溫婉笑容。
陳長歌看著少女懷春一般的柳遠山,苦澀道:“我們去天門關真有急事,真送不了你。”
清冷女子問道:“去天門關做什麼?”
白衣少年如實答道:“朋友離家,他父親病重,我倆去找他下落。”
女子又問:“參軍?”
陳長歌點頭道:“嗯。”
清冷女子無所謂道:“無所謂,我不急,先去天門關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