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欽那無謂的表情終於變了。公孫奕的話令他猛然驚覺。
他竟然忘了這一點。
他們簽下了協議,共同攻打寰州。阿史那欽覺得既然是阿敦衝在最前方,那寰州城自然是屬於突厥的。但是協議上卻並沒有寫明,原來是望月和朔雲等著擺他一道呢。
中原人果然心機深。
“你想要說什麼?”
“齊景覺得我功高蓋主,逼得我不得不逃到寰州,他視我為眼中釘。之前與望月一戰,僥倖贏了望月,李鄴謹對我恨之入骨。這幾日,我想來想去,唯有與可汗無冤無仇。”
突厥分為兩部,可汗皆是阿史那氏族。阿史那欽此部久居草原深處,休養生息。公孫奕之前與突厥之戰,都是與另一部之戰。
這兩年,阿史那欽的勢力漸漸擴大,竟是滅了另一部,統一了突厥兩部。
所以,公孫奕與阿史那欽並未交戰,阿史那欽也未見過公孫奕。
“然後呢?”
“我想與可汗打一個賭。”公孫奕道。
“什麼賭?”阿史那欽的眼神裡終於冒出了一抹興味。
“我與阿敦將軍一戰,若是阿敦贏了,我便將寰州城雙手奉上,若是我贏了,請可汗退出攻城。”
若是公孫奕直接降服,阿史那欽反倒覺得沒意思了。公孫奕這一賭,他覺得頗有幾分趣味。雖然他覺得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阿敦的對手。阿敦是他手下第一勇士,是他親手教出來的。
“我與李鄴謹、情景簽下協議,若是我退出攻城,豈不是不講信義?”
“可汗可以去問問他們二人,若是可汗攻下了寰州,寰州歸誰。”公孫奕道。
阿史那欽雖然講信義,但是卻不想被人當槍使,他沉吟了片刻:“我稍後給你答案。”
公孫奕朝著阿史那欽鞠了一個躬,便轉身離去了。
公孫奕離去後,一人便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
“可汗,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好機會。公孫奕根本不是阿敦的對手,公孫奕這是想歸順可汗啊。”拔也道。
阿史那欽嗤笑一聲:“公孫奕就罷了,他這樣的,我手下隨便一人都比他強。我那弟弟果真是好本事,和這樣的人打了那麼多年,竟是沒贏過一次。難怪當初我一打,他便潰不成軍了。”
“寰州城的戰略位置不錯,有益於我們進軍中原。”拔也道。
阿史那欽摩挲著下巴:“你說得沒錯。”
阿史那欽是個直性子,想著便分別修書一封給李鄴謹和齊景,他們都駐守在不遠處,兩日過去了,結果,一人不回覆,另一人顧左右而言其他,根本不給明確答覆。阿史那欽便知道,他這次是真的給當槍使了。
阿史那欽惱怒之下,便立即派人去見了公孫奕,答應了他的賭約。
他們約戰在寰州城下,為了以示誠心,公孫奕開啟了城門。
“公孫奕這人雖然學藝不精,但是膽量確實不錯。”阿史那欽終於從公孫奕身上找到一絲閃光點。
公孫奕的人和突厥人圍成了一個圈,圈中便是戰場。本來疲戰幾日,你死我活的兩方,此時竟然平和地站在了一起。這一對比,便看出兩方的差異來。突厥將士的臉上神采奕奕、充滿鬥志,而寰州將士的眼下烏黑,疲憊不堪。
“阿敦!阿敦!”突厥將士的口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喊聲,那喊聲節奏明朗,震天動地。
很快的,將士們讓出一條道來,從他們其中走出一個身高九尺左右的男人來。阿敦赤|裸著上半身,渾身肌肉鼓囊囊的,身上像是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這樣體型的男子,不僅力量強大,且也十分靈活。阿敦是突厥第一猛士,至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包括蒼狼的使者阿史那欽可汗。
再看寰州這邊,公孫奕身上穿著素色的袍子走了出來。與阿敦相比,公孫奕的身形十分瘦削,手臂也顯得毫無力氣,他手中提著劍,氣勢弱了許多。
這樣對比鮮明,就連知道他厲害的寰州的將士都不由得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