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像霜打的茄子,焉在地上沒有說話,眼神空洞,唯有豆大的眼淚逆著微光像晶瑩的珠子從她眼眶滾落。
好半晌她才抬起頭來,像似想通了什麼?緩緩看向自己的女兒,“楹兒,女兒家,菜子命,即便自己孃家再好,嫁了人,若夫君對你不好,這以後的日子過著也都是苦澀的!你將來要嫁人,切忌不要嫁你父親那樣的男人。”
冉花楹似懂非懂,她要嫁的人不就是康王殿下嗎?她替姚氏擦著臉上的淚,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姚氏,只道:“娘,別怕,你還有我,我不會再讓爹爹傷害你的。”
姚氏母女哀怨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祠堂裡迴響,別是一番淒涼。
都說女兒是孃親的小棉襖,空蕩蕩的祠堂裡除了幾個靈牌,就只剩下她和冉花楹兩個人相互依偎了,有自己的女兒陪在自己的身邊,姚氏的心裡也好受了許多,豆大的眼淚也停止了滾落。
與此同時,暈厥過去的冉剪秋也醒了過來,不知不覺天空上掛著的那輪火辣辣的太陽已經換了裝,斜陽褪去了正午的炙熱將大地染上了一層橙紅,冉剪秋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冉花楹的院子裡繼續罰跪。
“大姐姐,你讓我回去跪著吧,二姐姐若是知道我偷了懶定會責罰姨娘的。”小姑娘懂事的讓人心疼。
纖塵知道自己勸不住冉剪秋,就喚人去請了莊姨娘前來,“剪秋,等姨娘來了你再考慮要不要去二姐姐那裡可好?”
剪秋抿唇,點了點頭,“好,但是我不能躺在床上,這樣姨娘會擔心的。”
在整個大周十國,妾氏所出的孩子都只能喚當家家主為母親,尤其是像莊姨娘這種賤妾,她所出的孩子,孩子在府上的地位是主子,她的地位是奴婢,故而,冉剪秋只能喚她姨娘。
冉剪秋的膝蓋已經跪的紅腫,當她起身雙腳觸到地面的那一刻,錐心的痛從她的膝蓋處傳來,疼得她齜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
“知道疼了還想逞能嗎?”墨香嗔怪地看了眼冉剪秋。
冉剪秋不語,她緊咬著下唇,臉上的倔強依舊,冉剪秋的倔強旁人或許不懂,但是纖塵懂,那是不願讓關心自己的人為自己擔心的倔強,纖塵在冉剪秋的身上好似看到了兒時的自己。
那年她被送回交州,成了死了娘沒爹要的孩子,沒少受人的欺負,她也沒少和那些欺負她的人打架,有時候她被打得遍體鱗傷,全身骨頭都像被拆了般疼痛,她依舊忍著,裝著若無其事回到舅舅家,不讓關心自己的舅舅發現,也不讓關心自己的蘇媽媽知道。
纖塵心疼地將冉剪秋打橫一抱,向著院外的小亭走去,“不想讓姨娘擔心,就乖乖的陪著我,在這小亭裡喝茶聊天不要亂動聽到沒?”
纖塵將冉剪秋放在了小亭裡的石凳上,冉剪秋依舊勾著她的脖子,探索般的眼珠子在纖塵的臉上來回打著轉。
“還不放手?”纖塵提醒。
冉剪秋這才回過神來,展顏一笑,天真爛漫,“大姐姐,你真的和二姐姐不一樣。”
斜陽的金輝落在冉剪秋稚氣未脫的臉上,將她的臉襯托得格外的乖巧好看,像個紅彤彤的橘子惹人愛,纖塵會心一笑,在冉剪秋的鼻子上寵溺地颳了一下,“坐好,喝茶,不要露出破綻,乖乖地等姨娘來。”
“嗯。”冉剪秋的小腦袋點了點。
當莊姨娘得知,纖塵已經將冉剪秋從冉花楹的院子裡弄了出來,是又驚又喜,一路狂奔,跑到了纖塵的院子。
母女見面,莊姨娘異常的激動,她一把將冉剪秋抱進懷裡,眼裡的淚水像兩汪清泉潺潺而流。
母女兩明明離開的時間還不足一日,莊姨娘卻如同久別重逢般,將自己的女兒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又看,“秋兒,你二姐姐這次有沒有傷你?”
“沒有,姨娘二姐姐只是將我帶到她院子裡去玩了,我什麼事都沒有。”旋即冉剪秋就在莊姨娘的面前展開雙手蹦蹦跳跳起來,以示證明她真的沒事,邊跳她還邊發出“咯咯咯……”爛漫的笑聲,“娘,你看,我真的沒事!”
真是個懂事得讓人心痛的姑娘,“三妹妹,別跳了,大姐姐想與莊姨娘說說話,你和墨香姐姐回房裡玩一會可好?”
冉剪秋點點頭,她知道大姐姐是想讓她回房休息,乖乖地跟著墨香回了房。
蹦跳這麼一會,冉剪秋就已經疼得冷汗直冒,幸得這是夏天,莊姨娘並沒有發覺異常,全當她身上是天熱出的汗。
冉剪秋進了房,就被墨香抱到了床上,她替冉剪秋邊上藥邊埋怨道:“跳得那麼賣力,你的腳不想要了是不是?”
冉剪秋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線,蒲扇般的睫毛垂了下來,遮擋了她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謝謝墨香姐姐給我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