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只有那綠衣男子在這尋芳閣幹了不少年,如今混到個管事龜奴的身份。龜奴是每個青樓都會有的這麼一個職位,都是由男子擔任,在青樓裡擔任處理雜務還有調教新來的姑娘的工作。
說他們的身份也不算高,但凡是進來尋芳閣的哪個姑娘都是從他們手下進來的,若是你有實力,最後混的好,那便將他們踩在腳底就是,但若一直都是平平無奇,反而還要對龜奴討好一番,畢竟平日裡的雜務還有衣食住行還要聽從人家的擺弄。
這龜奴也是沒認出來雲笙的身份,但云笙手中的那把代表身份的扇子他記得,當初這把扇子可是被他們好一陣議論,這麼多年見過多少達官顯貴也再沒見過這般奢華名貴的物件,怎麼可能忘呢?
但想到這扇子所代表的身份外,隨之而來的便是當年鬧得人盡皆知的醜事,龜奴本來有些顧及的心倒是慢慢平復下來了,只是沒想到被人傳說的已經瘋魔的女子竟然風采不減當年啊!
但那又如何,不過還是個被媽媽厭棄的東西罷了,說白了現在她還不如自己呢。
這龜奴越想心裡越有底氣,頗有些陰陽怪氣的上前虛虛一禮說道:“呦,是雲笙姑娘吧,沒想到龜奴我有一天還能有幸再見到姑娘呢!嗨,這不是以為這清溪院沒人嗎?別的院子姑娘們都需要休息呢,這不才帶著這下賤胚子來這嗎?不過姑娘已經兩年多不見人了,想來平日裡睡得也夠多了,就吵這麼一會應該沒關係吧?”
雲笙被這龜奴的勢利眼倒是給氣笑了,眼睛一眯,倒是款步又走近幾步,含笑道:“我還以為是誰呢,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龜奴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王老子在我面前呢,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這麼與我說話?你可知當初李媽媽對我都是和顏悅色,你又算老幾啊?”
眾打手被雲笙說的話給逗笑。
龜奴被當眾落了面子,一時間竟是被氣的臉色青白,連面上的和諧都懶得維持下去,尖細的嗓子喊道:“那你以為你還是誰啊!今時不同往日,你還覺得你是那個被眾人捧在手裡的雲笙姑娘啊!真是笑話!我今日在這教訓不懂事的還算是抬舉你了呢!不然你這晦氣地方鬼才願意來呢!”
“我勸你識相點,現在媽媽厭棄你,姑姑也不在了,你日後若是活在尋芳閣可還要我關照呢!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雲笙輕撫著胸口,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哎呦,我真是怕死了,不過就是兩年未出,難道現在尋芳閣的一個龜奴都有這麼大的權利了?”
說罷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直接上前一巴掌打在龜奴的臉上,別說他臉如何,雲笙都覺得自己手都被震麻了,不過面子必須撐住。
龜奴被打的眼冒金星,不過還是憑著感覺回頭瞪雲笙:“你敢打我!”
雲笙瞬間轉換氣場,霸氣凌然:“打你又如何!別說你一個小小的龜奴!本姑娘即便再王孫貴族那也從未受過委屈,你憑什麼!再說,你又如何得知我被李媽媽厭棄?難道你聽見李媽媽親口說了?”
“清溪院是李媽媽當年特許的,這扇子也是李媽媽親自派人定做的!這兩樣都是在尋芳閣代表身份的東西,如今這兩樣都沒被拿走,李媽媽也從未親口說過厭棄了我,你又是從何而知我被厭棄了!”
“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以你的身份這般與我說話是多大的罪過!”
周圍的打手哪裡見識過這般架勢,早被雲笙的氣勢嚇得全部跪下,連連認錯。
如今只剩下一個龜奴還在硬撐著一口氣不肯跪下,他最近才得以晉升為管事龜奴,這幾日好不容易才樹立起來的威信在雲笙這算是一瞬間就給毀了。
但經過雲笙這般厲聲訓斥,龜奴也有些拿不準這事,雖沒跪下,卻也沒有了剛才的牛氣。
雲笙隨意一瞥地上那人,漫不經心的開口:“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龜奴捂著自己的一邊臉,堵著一口氣不吭聲,心裡卻在默默打小算盤,一會說什麼也要去李媽媽那去告上一狀,到時候讓李媽媽來收拾她!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身後的幾個打手早已被雲笙迷得七葷八素,如今聽到雲笙問話,有一個搶先一步抬眼看著雲笙,有些傻愣愣的開口:“這人是我們新收到手的,媽媽看他皮相不錯本想要好好栽培一番的,可是他不聽從教導,管事教授也不聽,還趁著我們不注意偷跑出來,管事便讓我們好好教訓他一番。”
如今這青樓裡也不光有姑娘,總有一些達官貴人有些不為人知的小癖好,所以在青樓裡還會豢養一些小倌,不過數量都是極少的,但對於尋芳閣這麼大的場所,小倌也算同行裡不少的了。
但訓導男子與女子可不同,所以這入閣以來都是交給龜奴訓練。
雲笙繡著桃花的繡鞋穿過一群男人走到那不知死活的男子面前,輕輕用腳踢了幾下:“還活著嗎?”
男子可能是被雲笙又給踢醒了,本來攤在那不動的身子倒是隱隱有些反應。
一睜眼便是近在眼前的桃花繡鞋,撐著一口氣往上看,帶著些許血色的目光落到雲笙那雙漫不經心的眼眸中。
男子這一瞬間想的竟然是現下他一定很難看,滿身疤痕,甚至臉上都是血跡斑斑,與她相比自己就像是泥潭裡的癩蛤蟆,而她是天邊的鳳凰,反而對這一身的重傷忘在一邊。
讓男子沒想到的是,雲笙竟然伸出手,即便只是一隻手指罷了,用食指將男子的下巴抬起,讓自己能更清楚的看清他的長相。
這個動作本就不舒服,更何況男子已經是遍體鱗傷,但云笙手上並沒用多少力氣,全憑這人自己撐著。
雲笙眼中總算是劃過一絲滿意,不過也僅僅是一絲罷了,但看到這一絲滿意的男子卻像是得到了什麼保障,在雲笙撤下那隻手的時候瞬間脫力陷入昏迷。
雲笙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自己剛剛觸碰到那人的手指,連個眼神都不給龜奴便開口:“這人倒是有點意思,我要了。”
龜奴瞬間開口拒絕:“那可不行!他可是李媽媽專門吩咐要好好調教的!就算是雲笙姑娘也不能隨便將他要走啊!”
雲笙輕笑一聲:“呵呵,專門吩咐?好好調教?既然李媽媽這般囑咐了,你怎麼還敢對他用毒打這招?李媽媽看上的也不過是他的一張麵皮,你現在把他這副相貌打成這樣,你確定李媽媽會滿意?還是等你把他打死再去找媽媽解釋?”
龜奴被說的啞口無言,哪裡是李媽媽專門囑咐,不過是那天這人進來時恰好被李媽媽看見,李媽媽隨口說了一句而已,如今龜奴將這事拿出來說道就是為了能挫挫雲笙的銳氣,沒想到倒是被反將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