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臺市黃昏的天空有點渾濁,天邊的落霞黯淡無光,好像要下雨了。
我站在營地前,看著泰山把我們那輛麵包車開上來,我沒有說話,但是後背卻直冒冷汗。
“我們之間有內鬼?”
李龍的話,讓我感覺到了一股衷心的寒意。
“我們去浪哥酒吧商量訊息的那天晚上,我在樓梯口聽到下面有人說話。”
“我當時聽不清是誰的聲音,我只聽到他在報我們的名字,我們所有來臺市的人的名字,包括飛機航班、坐什麼車、大概幾點鐘到、從桃園哪個方向走,全都報出去了,還說我們會去找羅明談合作,聯手一起搞死王老闆,當時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出了內鬼,我怕這麼盲目過來,被一鍋端,就撒謊說我媽媽病重,讓他們幫我取消了機票。”李龍把身上的雷一串串的脫下來,冷冷的說。
我吞了口口水,心裡一陣後怕。
事實就擺在面前,證明李龍的話全都是真的,那個人報我們所有人的資訊出去,應該是告訴了王老闆,所以他才會比我們提前到達,還提前那麼多,早早的跟羅明達成了合作,想在這裡黑吃黑,把我們所有人全都弄死。
要不是李龍突然殺出來,用玉石俱焚來威脅,田雞倒戈,林斌手裡也有搶,羅明這個狗東西肯定不會跟我們站在一起。
我點起一根菸,狠狠的抽著,現在王老闆已經死了,被埋在了十幾米下的地底,想逼他開口已經不可能了,嗎的,洩露我們訊息的人,會是誰呢?
當時在包間裡商量事情的人,分別是王大浪、趙老闆、泰山、劉三炮、我、林斌,以及李龍七個人,可以說全都是核心人員,李龍和林斌肯定不可能,他們一個捱了搶子,一個在最後關頭拯救了所有人,王大浪也不可能,他跟王老闆有死仇,完全沒有這麼做的必要,剩下的,就只有泰山、劉三炮和趙老闆了。
泰山應該也不可能,這個超級巨漢,被王大浪視同己出,怎麼可能向王老闆告密呢。
唯一有嫌疑的,只有趙老闆跟劉三炮。
趙老闆是這次來臺市的發起人,他跟羅明最熟,照理說不應該不清楚羅明的為人才對,他當時信誓旦旦的說羅明靠得住,結果羅明卻反水了,這本身就很不對勁。
至於劉三炮……他雖然跟王大浪是拜把子兄弟,但一直以來都被王大浪壓著一頭,完全沒有上位的機會,懷恨在心是有可能的,一旦王老闆弄死了王大浪,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管王大浪所有的產業,豈不是美滋滋?
“李龍,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踩滅了菸頭,對李龍說:“證據不充分,而且王老闆也死了,如果我們馬後炮,會有挑撥關係的嫌疑。”
李龍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我相信他肯定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我們的行李不多,泰山他們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了,林雪洗了個冷水澡,沒衣服換,全身都溼漉漉的,跟我一起坐在最後座,她的身體一直在抖,我知道她肯定很害怕,王老闆挨的那幾板磚已經足夠致命了,林雪晚上肯定會做噩夢。
李龍是最後一個上車的,把一大串的雷吊在手裡,搖搖晃晃的,十分嚇人,羅明帶了幾個手下過來跟我們告別,還假惺惺的問我們,說需要我派人護送你們下山嗎?
趙老闆擺擺手說:“不用了,羅老闆,我們先走一步,王老闆的屍體麻煩你幫忙處理好……”
羅明笑了起來,說:“會的,我倉庫裡還有很多好的設計圖,質量都很高,歡迎你們隨時過來啊。”
我們都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車子發動了,我們離開了這座海峰山,我回頭看著,這座山真的很嚇人,是我們兩次都差點死在這裡,都說事不過三,我以後肯定不會再來了。
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說話,林雪靠在我身上,我摟著她,而她也將手緊緊的跟我握著,握得很緊,我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現在需要我,而也如我一樣,我也需要她……
聽羅明說,那個馬斌自己開車來的,已經走了,林秀妍倒是留到了最後,跟那個老剩女似的乘務長在一起,開著一輛銀白色的皮卡,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好像是大發,不緊不慢的跟在我們後面。
劉三炮坐在第二排,他離得李龍很遠,一副忌憚的樣子,罵罵咧咧的,說你他嗎的,這裡又沒有外人,能不能把你那些雷扔掉,這裡的路那麼難走,不小心磕爆了怎麼辦?
泰山看了一眼,就說:“他手上那幾串雷都是假的,仿品,唬唬人還行,打起來頂多只能當石頭砸。”
李龍笑了一下,把手裡的雷舉起來,說這些確實是假的,只有一個殼子,裡面被我灌了水泥,爆不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劉三炮就撇撇嘴,說你膽子真他嗎大,拿這麼多假貨就跑進來了,要是被羅明的人識破了怎麼辦?
李龍哼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腰,說我脖子上的雖然是假的,但是我當時捏著的那兩顆,可是真的,要是羅明不放人,我照樣可以一雷把他炸上天。
劉三炮當然不信,王大浪和趙老闆也不信,李龍有點不爽,就開啟車窗,從腰上摘下一顆雷,扯掉拉環,用力甩了出去。
過了十秒鐘左右,身後突然就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連耳膜都碎掉了,透過車窗往後看,林秀妍她們被嚇了一跳,皮卡車直接懟樹根上去了,剛才李龍扔雷的地方升起了一股黑煙,無數泥屑石屑不斷的往下掉。
車裡的人臉色都很難看,一副驚恐的樣子,劉三炮吞了口口水,說你他嗎的,這玩意兒比搶都難弄,你去哪裡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