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後視鏡,泥頭車來的速度極快,兩個車燈刺得我眼睛都痛了,我從方向盤下面的小儲物間裡摸出一把匕首,用力割斷安全帶,推開車門,什麼都不管了,就地一滾就滾了出去。
五秒鐘不到,只聽到轟的一聲,我的車子整個被掀了起來,然後狠狠的懟在了圍欄上,那股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簡直讓人心驚膽裂,整個車體完全變形了,泥頭車的車頭也塌了一半,駕駛座直接往裡面凹進去,司機跳車逃生,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頭男人,渾身酒氣,趴在路邊上就開始劇烈的嘔吐。
十字路口堵滿了車,行人也紛紛聚過來看熱鬧,我坐在地上,兩條腿已經軟了,嗎比,要是我跳車慢上一秒,估計我就被撞成肉泥了,我看著那個司機,很憤怒,真的,我想過去揍他,但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身後突然出現了一群人,起碼有十五個,臉上都帶了口罩,二話不說就將我拖了起來,快速的往旁邊過道里衝。
我瘋狂掙扎起來,但是對方人多,把我的手腳全部控制住了,他們走得非常急,穿過了大馬路,出了鬧市區,七彎八拐的,最後把我帶到一處小巷子裡,用力扔在地上,就開始朝我全身狂毆。
我反抗不了,只能抱住頭蜷縮在牆根,他們打了足足有四五分鐘才停手,有個人喊了一聲:“周先生,人我們逮住了,要趕緊動手,不然我怕阿sir會找過來。”
我掙扎著坐起來,只覺得渾身像散架了似的,鼻血流得滿臉都是,巷子很暗,那些人把我團團圍起來,突然間,旁邊傳來一陣皮鞋磕地的聲音,我轉頭望去,就看見周庭叼著一支菸,手裡提著一條棍子,朝我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我登時有點急眼,嗎了個比,剛才那臺泥頭車,肯定也是這個鱉孫請的,沒想到我們幾個月沒碰面,他一上來就想殺我,要不是我逃得快,估計我早就嗝屁了,下場比躺在醫院裡變植物人的劉英還要慘。
“草你祖宗的。”周庭罵了一聲,拿起棍子就朝我身上抽,我心裡很憤怒,但我知道不能還手,一旦還手,周圍那些馬仔就會一擁而上,我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對周庭說:“你到底想怎麼樣?要錢還是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好歹我們曾經是上下屬,沒必要把事情做絕。”
周庭往我肩膀上抽了一棍,氣笑了,說你別想著拖延時間,王大浪不會來救你的,你真行啊,還當他媽什麼四大天王,咱們之間的仇就不說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來我還想留你一條狗命,但是楊二虎跟我是兄弟,我以前沒少受他照顧,你為什麼要殺他?
我說:“你誤會了,殺楊二虎的是王大浪,跟我沒關係……”
“放你媽的屁,白鶴現在也是四大天王,他什麼都告訴我了,你他嗎的……”周庭扔掉棍子,改成揪住我衣領,衝我吼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也不想殺你,只要你把我那些隨身碟交出來,我就放你一馬。”
我心裡一驚,臉上長出一副迷惑的樣子,說你在說什麼,什麼隨身碟?我不知道啊……
周庭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只是一記膝蓋頂在我肚子上,他往我後背打了一肘子,把我打趴在地,然後用右腳踩住我的臉,腳尖部分用力的擰轉,咬牙切齒說:“你不說也沒事,反正你都要死了,那些證據就算拿不回來也無所謂。”
“給我弄死他,手腳麻利點,弄死之後裝進油桶裡,灌上水泥扔進黃華江。”周庭冷冷的吩咐。
然後邊上有個馬仔就掏出了一把匕首,上來揪住我頭髮,就想抹我脖子,我心裡很憤怒,也很無力,沒想到我居然會死在這裡,嗎的,我還有那麼多事沒做,我還沒有給我媽贍養天年,真的,我好不甘心……
就在這時候,巷子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姓周的,不想死就住手。”
聲音剛落,我就看到有一大群男人闖了進來,全是穿著皮大衣的壯漢,手裡拿著棍子,把周庭的人團團圍住。
我心裡很吃驚,這夥人既不是王大浪的,也不是德叔的人,全都很面生,周庭退後了幾步,警惕的說:“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為首的一個大漢站了出來,指著我說:“這個人我們老大要保,你敢殺他,我就殺你。”
周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看了我一眼,有點不甘心,但是他的馬仔跟那火大漢相比,根本沒有勝算,所以他哼了一聲,用手指著我,說算你走運,下次出門小心點,別讓老子逮到機會。
周庭說完就帶人走了,毫不猶豫,我坐在地上,全身都是冷汗,好險,真的好險,我從未覺得自己離死亡會如此之近,嗎的周庭,你給我等著,這筆賬我遲早要跟你算的,我草你嗎。
剛才說話的那個大漢,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帶著人轉身就走,我追了上去,攔住他,我說:“大哥,多謝救命之恩,你老大是誰,我認識嗎?他為什麼要保我?”
大漢笑了一下,有點意味深長的樣子,他拍了拍我肩膀,說我老大託我帶話給你,讓你要是不想死,就辭掉四大天王,老老實實做你的生意去。
我心裡很奇怪,正打算追問,但是大漢已經帶人走了,攔都攔不住。
我擔心周庭會帶人折返,只好跑出了巷子,急急忙忙到路邊打了個計程車,直奔醫院。
我被打得有點慘,但幸好全是外傷,醫生幫我處理完傷口之後,我就出院了,我沒有去酒吧,而是選擇回家,果然不出所料,家裡已經進了賊,亂糟糟的,所有的櫃子抽屜全被翻出來了,我知道這是周庭找人乾的,但是他們肯定失望了,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隨身碟和那一份抄襲的設計圖樣稿,我已經存在了銀行的保險櫃裡,除了我,誰都別想找得到。
讓我想不通的是,周庭為什麼會知道隨身碟是我拿的,難道前妻和周雅全都告訴他了?不過也無所謂了,雖然我最近比較忙,整天東奔西跑的,還剩下兩隻隨身碟的錄音沒有聽完,但是不著急,等處理完王老闆這個頭號大敵,再抽出時間來慢慢對付周庭也不遲。
唯一讓我在意的,是那夥大漢的身份,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老大是誰,為什麼要保我,之前大學班主任的生日會也是,當時我跟白鶴差點打起來,結果酒店的保安把那些同學全都趕出去了,唯獨剩下我,對方也說是他們老大的意思,現在想想,兩次幫我的人應該都是同一個,會是誰呢?
到了七點多,我把屋子裡的東西都收拾好,越想越沒有安全感,乾脆連夜打電話給搬家公司,讓他們找人過來幫我搬行李,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才在離酒吧不遠的一個小區裡,租了個小別墅,只有一層,但很豪華,帶游泳池的,一個月五萬八,傢俱齊全,拎包入住。
為了安全起見,搬家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小區治安也挺好的,進出都要通行證,這樣就不用擔心隨時會被人找麻煩了。
到了第二天,我被阿sir喊去了局裡,昨天我的車被撞了,已經完全報廢,屬於重大交通事故,肇事司機已經被抓獲,是酒駕,負全責,由於沒有逃逸,也沒有出現人員傷亡,所以各種程式走完之後,司機被永久吊銷了駕照,判了八個月,另外還需要賠償我五萬塊錢的損失費。
中午我離開的時候,那個司機被拷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崩潰了,哭得很兇,還一直在罵我,罵我為什麼沒有死,害他坐牢不算,還害了他全家人啥啥的,我無動於衷,我知道周庭把他收買了,就像之前的劉英一樣,故意喝醉酒來撞我,但是我運氣好,沒死,所以倒黴的就變成這個司機了,估計周庭一分錢都不會給他。
離開了局子,我去了一趟王大浪的酒吧,當時趙老闆剛好也在,他們正在準備行李,王大浪見我渾身是傷,就有點生氣,問我是不是王老闆乾的,我搖了搖頭,說這是我的私事,我會處理好的。
王大浪沒有追問,只是拍拍我肩膀,說既然你受了傷,那你就多休息一天,我們提前去臺市,你晚一天再過來。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