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燈光有點暗,王大浪衝我笑了一下,說陳歌,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最好是做朋友,我這個人跟肥豬馬不一樣,他就是頭沒腦子的豬,我智商起碼比他高一點吧,我現在也不強迫你,我只是希望你認真考慮,考慮好了再隨時給我打電話。
說完王大浪臉色一狠,拿著彈簧刀用力紮在了自己的左肩上,還往下一扒拉,劃出了一道巴掌長的口子,鮮血飈射而出,眨眼就把他的衣服染得一片猩紅。
我整個人都懵了,這算什麼?自己拿刀捅自己,他腦子有病嗎?
不等我往下想,王大浪已經把匕首遠遠扔了出去,很快身後開來一輛車,在旁邊停下,戴著墨鏡的德叔被那個旗袍女孩扶著下來,說發生了啥,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大浪你咋就受傷了?
王大浪臉色發白,額頭全是冷汗,捂著肩膀的傷口,說那可得問你的好女婿了啊,德叔,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晚才沒有帶人,沒想到肥豬馬膽子這麼大,連你的話都不聽了,要不是我剛才跑得快,估計得被捅死在酒吧裡。
德叔勃然大怒,連粵語都飆出來了,說馬五這個衰仔,阿爺我當年就不該救他回來,小雪都被他糟蹋了,現在還敢在阿爺頭上動土,我遲早要整死這個撲街含家產!
那個旗袍女孩連忙給德叔順氣,讓他不要激動,有什麼事等回去再說。
德叔板著臉,說大浪你放心,無規矩不成方圓,東宮市的灰色世界,我林懷德只要不死,就永遠能說得上話,馬五捅了你,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他要是因為今晚的事繼續搞報復,以後這裡就沒有他能待的地方。
王大浪忍著痛,還添油加醋了一句,說馬五最近很猖狂,又像以前那樣犯事了,今天綁別人的物件,明天沒準就會搞出人命,德叔你也知道,如今時代不同了,打打殺殺早已成了過往,我們現在要以和為貴,賺錢才是最重要的。
德叔嗯了一聲,說這事我有分寸,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先去醫院吧,醫藥費統計出來告訴我,我讓馬五一分不少全給你轉賬過去。
王大浪哈了一聲,說醫藥費就不必了,這一刀我不能白挨,我過幾天會找馬五算賬的,到時候希望德叔你不要插手。
德叔臉色有點不好看,但還是點頭,說只要你們不鬧得太過分、不搞出人命,我跟師爺都不會出面,總之一切都要有分寸,最近上頭查的嚴,低調為主。
說完德叔就走了,臨上車前,那個旗袍女孩遠遠看著我,居然還朝我扮了個鬼臉,我整顆心狠狠地跳動著,有點不知所措,只好假裝看不到。
“德叔慢走啊!”王大浪目送車子離開,這才蹲在地上慘叫起來,說真他嗎痛啊,陳歌我手臂使不上勁了,不用你親自送我去醫院,給我喊個車行不行?
我見他確實很痛苦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只好給他網約了個計程車,等車的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久久無法平靜,原來王大浪不是腦子有病,他自己捅自己,是為了挑撥德叔跟馬五之間的關係,這個男人有點可怕,我的猜測果然沒有錯,他是一頭狼,是一頭會吃人的狼。
當然,他幫了我兩次,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不到萬不得已,我確實希望跟他做朋友,而不是敵人。
五分鐘之後,計程車來了,王大浪上車前給我比了個電話的手勢,意思很明確,讓我回去之後好好考慮合作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指的合作到底是什麼,我只是一個畫圖的設計師,雖然我確實有實力,也自信能夠賺到錢,但王大浪是混社會的,跟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實在想不通可以跟他合作什麼。
深夜的大街有點冷清,這邊應該屬於北區的範圍,是馬五的地盤,我擔心留在這裡會碰到馬五的人,於是悄悄溜回酒吧門口,將我的亞洲龍開了出來,原本我打算直接回家的,結果才拐過兩條街,就看見霍新蘭坐在路邊,用手抱住雙膝,板著臉,心情十分糟糕的樣子。
我在她身邊停下車,發現她腳邊有個壞掉的手機,應該是林秀妍防止她報警,故意摔的,螢幕全裂了,這麼晚除非是網約,否則基本不會有計程車經過,西區很大,光靠走路走到天亮還未必能回去。
我點起一根菸,說現在天氣挺冷的,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霍新蘭連頭也沒抬,冷冷地說了一個字。
“滾。”
我頓時有點炸毛,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說你現在什麼意思?老子為了救你,差點被人捅死了,你連句謝謝都不說,還給我擺臉色看?
霍新蘭呵了一聲,說謝謝你?要不是你開車把我帶到那頭肥豬面前,會發生後面的事嗎?你這個混蛋,你就是故意的,裝什麼爛好人?
我更加憤怒了,但一時又不知該怎麼反駁,她確實說得沒錯,是我開車送她過去的,但問題是我事先不知道袋子裡綁的是她,更何況當時陸強拿刀威脅我,除了妥協,我能怎麼辦?
霍新蘭用力推開我,也沒上我的車,寒著臉往前走,結果沒走兩步就要摔倒,我眼疾手快,提前過去將她樓住,才發現她小腿下的腳踝有兩條很深的勒痕,估計是之前被綁的時間太長,都淤青了,看著很是有些觸目驚心。
霍新蘭在我懷裡掙扎,她今天穿的是一條淡紫色的長裙,配上高幫帆布鞋,又是一種之前沒見過的新鮮感,這個女人氣質是真的出色,本身又麗質天生,總感覺她與生俱來就是做服裝模特的料,任何型別的穿衣風格都可以駕馭。
我被她掙得有點不耐煩,說這裡是那頭肥豬的地盤,他馬仔那麼多,萬一被發現抓回去,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霍新蘭果然老實了,乖乖被我摟上了副駕,我沉著臉重新開車,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氣氛十分沉重。
其實我想問她公司最近情況怎麼樣,但轉念一想,人家都把我炒魷魚了,還操這個心幹什麼?就連冒死救了她一命,人家都不領情,我也不是沒有她就不行,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去犯賤。
半個小時之後,前面拐過一個彎,就是霍新蘭的公司了,她突然冷冷的開口,說停車,別往前開了。
我有點不解,說你腳上有傷,反正都快到門口了,你再等兩分鐘。
“我讓你停車!”霍新蘭也不知道哪來的野蠻氣,居然抓住我方向盤用力一扭,車子立即失控,狠狠撞在了旁邊的圍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