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幾乎源自於開天闢地之處的妖神,縱橫天地的歲月不知几几,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玄功秘書,更是層出不窮,不要說廣成道友你了,我最開始見那白澤的時候,一個不慎,幾乎是被那白澤隔著封印給練成一具化身。”看著臉上尤自帶著後怕之色的廣成子,昊天帝也是搖著頭,說起了自己此前和白澤溝通時候的場景,以此來緩解廣成子的尷尬處境……
“如此一來,他們總該是放下對我的戒備和懷疑了吧。”當廣成子和昊天帝的氣機徹底的消失在這封印之地當中以後,這封印之地當中,才是突然有一雙眼睛睜開來,不是畢方妖神,還能是誰?
“還有云道君你,到底在謀劃些什麼東西?而今聖人當世,橫絕萬古,我們當真是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嗎?”封印當中,畢方端坐著,片刻後,他又伸出雙手,一縷元氣若隱若現,元氣當中,有一個淡淡的,令他熟悉到了極點的印記——那正是屬於雲中君的印記。
這是此前畢方隔著封印引動元氣變幻的時候,以獨屬於他們這些‘妖神’的秘法,從廣成子的身上掠取而來的東西——如畢方一般被封印的妖神們,哪一個不是經歷了無窮事實的存在,哪一個的心機,不是幽如深淵不可見底?若非是察覺到了這印記,若非是為了能夠‘順理成章’的將自己的道場的門戶給開啟,畢方又怎麼可能會在廣成子的面前刻意表現出那失態的模樣?
“還有這廣成子,難道就是你所選定的棋子嗎?”畢方低頭深思著,良久之後,畢方才是鼓動了元氣,通知了其他的妖神們自己和廣成子的交易——當然,對於這其中所出現的雲中君的痕跡,畢方當然是隻字不曾提起。
在這之後,畢方才是珍而重之的將那若隱若現的印記藏了起來,就好像是捧起了唯一的希望一般。
……
當廣成子帶著玉虛宮的道人出現在了北海窺伺師北海蹤跡的時候,玄都道人的身形,也同樣是出現在了黃河之畔——這一處在天地之間本來寂寂無名的荒原,而今被稱之為永續之野,是人族當之無愧的組地,也正是當初女媧聖人早就人族的地點,同時,也是這洪荒天地之間,人族最大的一個部落的所在。
人族當中,幾乎是所有的登臨了不朽之境的修行者,都會來到這永續之野朝聖,然後在這永續之野當中安頓下來,不客氣的說,若是有哪位大神通者突然發瘋,將永續之野給屠戮一空的話,那這洪荒天地當中,人族的力量必然會至於萬不存一的地步。
“見過諸位前輩。”儘管是作為聖人弟子,身份尊崇無比,但這永續之野當中的修行者們,不乏有女媧聖人所早就的第一撥人族的存在,而這些人的身份,比之於玄都道人,可謂是隻高不低,是以在來到了永續之野以後,玄都道人也依舊是持晚輩之禮,一一的與人族的那些老祖們見過。
“道友至此,可是聖人有什麼諭示?”一位名為亭桑的垂垂老者問道。
“非是聖人老師有所諭示,而是我在那太清宮中因為人族前路之事苦思冥想多時,最後還是覺得,眾位前輩們的看法,更加的適合此時的人族。”
“我和廣成師弟的願景,看似偉大,但實則太過超前,與而今的天地大勢相悖,若是強行為之,只怕等不到發展起來,我人族就已經是成為洪荒天地的公敵……”玄都道人一副認錯的樣子。
“你總算是明白我等的苦心了。”看著一臉悔過模樣的玄都道人,人族的那些老修行者們,一個個的臉上都是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而今我人族孱弱,不管有什麼謀劃,都當以穩固根基為上,徐徐圖之,又豈可急功近利,貿貿然的將族運給壓上去?”
“是啊,我們人族,畢竟不想玄都你這般有著聖人作為依仗,若是急功近利,觸動了那些大神通者們的利益,那他們固然是不敢對你如何,但他們卻未必是不敢對我們人族如何,尤其是那位天帝——以天庭所執掌的法度權柄,只需要他們稍稍的調整雨水的走向,便足以是令我們人族萬劫不復。”
“桑亭前輩教訓的是。”玄都道人只是點著頭,“我此來,除了向各位前輩們認錯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想要和諸位前輩們商議。”
“常言道,龍無首不行,鳳無翼難飛,我們人族如今,看似遍佈洪荒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但實際上,能夠作為紐帶的,卻只得我們這些聚於祖地的修行者而言,除開我們之外,餘下的那些族人,不同的部落與部落之間,堪稱是一盤散沙,彼此之間非但沒有任何的交集,反而是彼此敵對,此舉,對於我們人族底蘊的內耗,實在是過於的嚴重。”
“是以我想著,我們人族是否能夠效法天地各族,如天地各族一般,以一部為宗,統帥其他所有的部落,協調其他部落之間的紛爭,以此令我人族聚之為一?”
“此法雖妙,卻不妥。”玄都道人的言語之後,那些老道人都是深思起來,片刻,桑亭道人的旁邊才是又有一人起身。
“人皆有私,大利在前的時候,就算是我輩之人也難以自持,如今你想要奉一部為尊,令萬部尊崇,這又怎麼可能?其他部族的首領,巫師,哪一個不是大權在握,而今陡然之間,要他們屈於人下,他們又怎麼可能甘心?”
“此事涉及人族之大局,又豈能由得他們私心作祟?”玄都道人的神色陡然之間就冷了下來,“是在不行的話,斧鉞征伐之舉,難道我們就不能為之了?”
按照廣成子說得來的說法,要承載那天地之火,將之化作人道之火,就必須要以整個人族的人心所向之人作為承載——而以這洪荒天地之間,人族的體量來說,要出現這樣的一個人心所向之人,惟一的可能,便是人族當中有一個部落的光輝,籠蓋了整個洪荒大地,得到了所有人族的認可,然後這部落的首領,自然便隨之被所有的人族所認可,這是找出那人心所向之人的最具可行性的辦法。
“征伐?玄都你瘋了?部落與部落之間的廝殺,也就罷了,若是想要在人族當中選出一個統帥整個人族的人,那必然是要將天地之間所有的族人,都捲入廝殺當中,你可曾想過,這廝殺之間,會有多少無辜的族人隕落?”
“諸位前輩且聽我細說。”玄都道人在眾人面前端坐下來。
“在我看來,我們人族相較於其他種族而言,最大的優勢,不在於天生的靈性,而在於我們的數量,在於我們增長的速度——媧聖陛下造就我人族的時候,人族數量幾何?三位老師遊歷人族的時候,人族數量幾何?而今,人族的數量又幾何?”
“照這樣下去的話,接下來的局面,是可以預見的——那就是我們人族的各個部落與天地之間其他的種族,因為生息繁衍所需的資源和地域而發生衝突,要解決這種衝突,惟一的方式,便是廝殺與戰爭。”說到這裡,玄都道人聲音一頓,極具壓迫力的目光,在場中每一位修行者的臉上掃過。
“廝殺和戰爭,免不了有人要隕落——諸位前輩不妨細想,是我們人族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和天地萬族開啟廝殺來得好,還是我們先用彼此的血肉,砥礪了兵刃的鋒芒之後,在與萬族刀兵相見來得好?”說到這裡,玄都道人的聲音當中,也不由得帶上了一抹急切之意。
“各位前輩,廝殺,戰爭,必然會到來,我們人族,也必然會有一天要面臨這個抉擇——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什麼要將這個難題扔給後人呢?”
“玄都,你且在此少待,容我等思慮一番。”那些人族的老道人們,都是露出了意動的神色,顯然玄都道人最後的那一席話,對他們的殺傷力,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