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無憂說道:“大人,根據我的統計,不算今天,從御水廣場那邊開業到昨個兒,這每天去城北說話吃飯的人,多了許多,現在每天都有差不多一百多人在那裡吃飯,都是一些沒事做的老人女人,多是過來在地上曬點東西說話。”
曬東西是很常見的農村活動,將穀子和麥子玉米等放在太陽底下曬一曬,避免發黴和長蟲。
一般城裡人缺乏足夠大的場地,很多人都是居住在狹窄的衚衕裡面,路上又被環衛司和巡城司的人管得嚴,所以就來城北這邊曬東西了。
王蘭陵沒有阻止這種事情,自然就有越來越多的女人老太婆來這裡曬東西,一遍曬東西,一邊坐在地上撿著壞穀子和附近人閒聊過一下午。
王蘭陵點頭說道:“沒事,人多一些也好,你帶人在廣場那裡修幾個蹺蹺板和鞦韆之類的東西,我晚上回去畫些圖紙,明天給你。”
尹無憂不解的說道:“大人,做這些有什麼用?那些人可不懂的觀賞,而且眼下司裡的財務也不是特別好看,很多地方都是大人您在掏錢,這也不是一個辦法。”
“無事,都是應該的事情。”王蘭陵繼續說道:“主要是給小孩子一些玩的地方,人多之後才會有更多的人靠近,就像是吃飯的地方一樣,別人看這裡人多,自然會想著過來看看。”
“用一種說法就是,人力資源,是流量。”
“像是我們治水的時候,這黑水縣的百姓就是一種資源,換成是那種窮鄉僻壤只有幾百人的地方,我們再想要治水就會費勁千百倍。”
“人多了,人才會多,錢財會多,稅務會多,雖然也會多一些麻煩,但這是好事情。”
尹無憂並不是很懂,也不理解王蘭陵口中的人力資源和流量,他的思維就是這個時代的思維,無法理解王蘭陵認為很簡單的邏輯。
不僅是尹無憂理解不了,胡歸橋和田遠方等人也不好理解。
田遠方說道:“大人說的是,我們遵命就是。”
王蘭陵搖了搖頭,“我已經越來越少參與環衛司的事情了,為的就是你們能夠獨立思考,能夠在我不管事的時候繼續帶著縣裡的人前行,縣裡想要發展,是一個長遠的計劃,而圍繞這個計劃填充的就是我們每個人的想法和努力。”
“這種事情不能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其實很多地方都不如你們,你們看到哪裡可能出問題,就應該提出來,不能總認為我肯定知道,肯定能解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要不得。”
很多事情,王蘭陵自己也說不明白。
既要手下百分百的聽話,不要質疑自己的命令,又要手下學會獨立思考,隨時指正自己的錯誤,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是!”王蘭陵自己不明白,其餘人當然也不明白,這種事情只能靠感覺了。
有的時候,這真的就是運氣和天賦的事情,再多的文字也教不明白,反而是越來越矛盾,越來越糊塗。
尹無憂看到王蘭陵沒有話要說了,就繼續說道:“大人,朱文陽和風景福說了,這幾天柳扶風對他們的態度好了很多,主動的想要和他們說話,還幾次要請他們吃飯,不過他們都拒絕了。”
王蘭陵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這種事情也就是知道了,王蘭陵不想那些人和柳扶風走的太近,也不想那些人和柳扶風為難,既然如此,那就知道就可以了,不需要說太多。
尹無憂繼續說道:“大人,下月朱文陽他們的工資,還是您給嗎?”
王蘭陵也是頭疼,“錢不是問題,只是我給的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他們現在是在水務司做事,拿的又不是朝廷給的錢。”
既然拿的不是柳扶風的錢,那這些人還有什麼藉口留在水務司?
王蘭陵僱人去水務司上班,這說不過去。
但是讓朱文陽等人辭職不幹了的話,又是砸了這些人的飯碗,斷了他們的未來。
這些人對王蘭陵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王蘭陵也清楚現在這些人同樣是在夾縫裡難做人。
“算了算了,柳扶風請他們吃飯,就去吃吧,該拿的錢也拿了好了,就說是我的意思,這是我和柳扶風之間的事情,與他們無關,大家都是在為黑水縣做事,我不會厚此薄彼。”
王蘭陵也不願意讓這些人自己選擇,真這麼做的話,就是讓這些人選擇得罪誰。
“柳扶風若是不願意用他們的話,就來環衛司吧。”王蘭陵補充了一句,他現在還是能養得起這些賓客的。
尹無憂也清楚這裡面的麻煩,在有了王蘭陵的準確答覆之後就放下了心,也算是對那些人有個回覆了。
在尹無憂報告了事情之後,胡歸橋站出來說道:“大人,這些天收到了很多的欠條,多是一些幾分的收據,總共加起來並不多,積累了有三百五十五塊六毛三分。”
“熱水房和磨坊那裡已經開始有人用錢來結賬了,外面的收據正在逐漸的減少,而且多是集中在一些大戶那裡。”
“目前持有借據一百元以上者,均沒有找我們索要欠款,城中布商顏和玉昨天找了我,說是想請大人吃頓飯。”
王蘭陵平靜的說道:“吃飯就算了,和他說一聲,上次腰帶和糧食的事情他都出了力,這事情我是記得的,只要是正經做生意,能幫的我肯定會幫一些,也會盡快把他的錢還上,讓他不用擔心。”
這批商人比王蘭陵的手下更早出郡做生意,他們購買了大量的布匹回來販賣,同時也會在城裡採購一些東西賣出去。
黑水縣裡沒有什麼特產,要說有的話,就是低價從鄉下收購的農產品,比如耐儲存的玉米、棉花、草藥、牛黃牛角蛇皮蟲屍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