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一秋,是一年。
又泛指一頓漫長時光,或者說,如自己在夕照山看書借出大燕歷史一般,春秋也可以是一段歷史的濃縮歲月。
胡蓮先生的匣中究竟放了什麼。
這位青花儒衫的讀書人,究竟又在大涼籌謀著什麼。
吱呀一聲。
門板推開,一位穿著紅色襦裙的少婦,長相甜美中人之姿,摸索著來到門外,揚起手中的盆子,順手就潑了出來。
李汝魚有些訝然,她為何對著自己潑來?
不動聲色的動了動。
汙水恰好潑在腳下。
腳步聲很輕,那紅衣少婦似乎才悚然驚醒,一臉惴惴,“有人?”
李汝魚恍然,原來是位目盲的小娘子。
笑道:“胡蓮先生可在?”
紅衣少婦溫婉的笑了笑,“在的,不知先生找拙夫何事?”
紅衣少婦笑起來時,臉上那兩個很深的梨渦讓李汝魚沒來由的想起了一位小姐姐,嗯,同樣有著兩個很深很醉人梨渦的女子。
只不過她的秀戎刀很鋒利,她的鳳嘴梨花槍也很快。
她是北蠻女子將軍第一人,如今反了北蠻來到大涼,成了無主之人,如孤魂一般遊蕩在江湖之中,頗有女子豪俠之氣。
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何處。
溫聲道:“我叫李汝魚,與胡蓮先生有過兩面之緣。”
紅衣少婦啊了一聲,有些歉意的甜甜笑道:“請先生稍等,奴家這便去知會拙夫。”
李汝魚行禮:“有勞。”
片刻後,一身青花儒衫的胡蓮先生來到門口,看著李汝魚,嘆惋的道:“當年嶽平川知春秋,可不是我想要的春秋,這些年來,也就你有資格讓我再問一次何謂春秋,然而你既不知何為春秋,縱然此刻找我,也無濟於事,瑚璉匣不應為你開。”
其實胡蓮先生有些疑惑。
胡蓮匣中所裝的半個春秋,是文道至聖的先生手筆,然而瑚璉匣中的半個春秋,卻被人“借”去了半分。
屬於江湖的半分。
這意味著,可開瑚璉匣之人,已出現在大涼。
然而不是李汝魚。
那麼會是誰?
胡蓮先生不認為趙長衣有資格,更不認為王琨、趙愭之流可以。
李汝魚笑了笑,看了看書鋪裡那位已經收拾好東西,等著和夫君一起離開書鋪歸家的紅衣少婦,笑了笑,“能否請胡蓮先生移駕一步,不至於擾了尊夫人。”
胡蓮先生回首看了一眼,頷首。
心中倒是對李汝魚這份細心多了一絲好感,道:“去眾安橋罷。”
橋上無人。
李汝魚正欲說辭,卻見有人匆匆而來,直奔眾安橋。
只好停下等那人走過。
卻詫異的發現,胡蓮先生明明看見了那人,卻無動於衷,任由那人向著他走去,更讓李汝魚吃驚的是,冬月雖然清冷,足以照明。
那人彷彿完全看不見胡蓮先生,也看不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