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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裡,起床時身體略有不適,但大朝會後情緒大好的女帝愜意的品著茶點。
不言不語,溫如碧玉。
一旁伺候的柳隱整理了摺子,直到婦人放下了玉製小匙,這才柔聲道:“陛下,照月在地方出仕頗有政績,先前您讓她回臨安,朝堂重臣眾口一心的反對,為何今日沒人反對,同意了陛下讓照月到兵部任職。”
婦人呵呵輕笑了一聲,“因為啊,人都怕死。”
柳隱恍然,“因為當下的局勢,南北甚至和西軍很可能會有大戰,這個時候幾乎沒人願意去兵部補缺,既然照月要去,那群重臣樂得看熱鬧?”
婦人搖頭,“何止看熱鬧,完全是等著看笑話。”
女子仕朝堂,本來就罕見,何況還是去兵部,並不是所有女子都是北蠻女將軍安梨花,江照月之才在筆墨,若是去兵部,接下來一旦發生戰事,兵部那群人肯定會讓江照月去前方督管兵事,到時候出醜的就不止是江照月,還有自己。
殊不知,這本來就是自己的計劃。
江照月這女子出身卑微,看起來有些寒冰,實質上性烈,地方當個封疆官還可以,但她去臨安中樞三省只會碰壁無數,倒不如去兵部。
畢竟兵部那群人,多多少都有武將的豪邁氣,更容易接納江照月。
所以當初先提出讓江照月入職中樞三省,朝中重臣全數反對,等到了今日局勢,再提出去兵部,反對的意思自然不那麼強烈了。
倒是柳隱,性格溫和,著實適合中樞三省。
等江照月在兵部一鳴驚人之後,自己再順勢提出讓柳隱入職中樞三省,屆時自然無人有藉口反對。
這便是帝王之術。
不僅僅是制衡,還有驅心。
正得意的婦人,忽然看見一老先生無人稟報的走入垂拱殿,也不惱怒,起身笑道:“老先生怎的來了,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老監正看了一眼其他宮女。
婦人恍然,揮手,“都下去罷,柳隱你留下。”
老監正深呼吸一口氣,將後半夜的事情細說了一遍,女帝的眉頭漸漸蹙起,聽完後臉色陰沉如水,輕聲嘆道:“老先生也不知道是何人手筆?”
老監正臉有慚愧。
婦人蹙眉深思許久,“那人還在謝尚書府上?”
老監正搖頭,“不好說,這樣的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此刻也許早就遠遊千里之外了,但有一點可以篤定,這位高人和謝晚溪有著不可言說的牽連。”
婦人臉色很不好,想了想,“那一分龍氣被借走之後,對朕有何影響?”
老監正早就醞釀好了措辭,“影響不在於那一分龍氣,而在那位高手以道家手筆,將李汝魚和龍氣牽連起來,和陛下形成了道家一龍同根的局面。這才是影響巨大的手筆,若李汝魚不斷衰弱,陛下的龍氣就將源源不斷的被李汝魚吞噬,直至龍氣消失殆盡。”
這是最壞的局面。
但婦人是誰,是千古女帝,她的目光又怎麼可能如此狹隘,很快看到了利好面:“換句話說,若是李汝魚不斷變強,朕也會從他那裡得到裨益?”
老監正點頭,“確實如此。”
利益和弊端之間,就看李汝魚的生死繁榮。
但婦人從一開始就對李汝魚有種特殊的解讀,畢竟那少年是當今大涼天下唯一雷劈不死的人,是註定開啟一個新世界的鑰匙。
這樣的人會輕易死?
婦人不相信,況且自己不讓他死,天下誰能殺他,我大涼女帝還護不了一個少年?